转头问：“是哪个老师批改的？”
温遇把玩桌上的橡皮擦，漫不经心地说：“不知道。”
温娆怔住，下面每道她答错的题旁边，都用红笔批注了错误原因以及解题要点。
字迹潦草，不过很好看。
她见过温遇的字，这字不像是他的。
“老师人真好。”温娆说，拿起桌上的笔，顷刻就研究起错题来。
温遇丢掉橡皮擦，转而又去看笔筒里颜色各异的笔。
有件事他没说。
其实每年知识竞赛的试卷，除开前三名的会保留，剩下的都扔进垃圾箱。
学校只注重前三名的成绩，其余的一点也不重要，分数下了九十五就不会被统计。
温娆的试卷，是他下午去办公室拿回来的。
和其他人的随意堆放在一起，老师见他进来笑了笑：“去年还能叫你帮忙改，今年不行了。”
他没说话。
老师又说：“不过现在的学生，一届比一届差，这话真是没说错。刚才改了个小英班的，竟然才考了七十五。”
他走到老师桌前，顺手拿起一张看。
老师笑道：“待会你出去的时候，把这些放进那边的柜子里。”
那柜子是堆杂物的。
他点点头，不动声色地抽出一张，才把剩下的放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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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的安静之后，温遇动动唇：“接下来的几周，我可能有些忙。”
温娆笔尖顿了顿。
“要去其他市里参加竞赛。”他慢慢说,嗓音低沉，“如果成绩突出，就能有保送s大的资格。”
她一声不吭。
“最近你有不会做的题，可以发短信问我。”温遇微微低头，笑，“打电话也行。”
“没能及时回复的话，就等到晚上再看短信。”
说到这儿，他问：“存没存我的手机号？”
温娆背脊一僵，微微点头：“存了。”
温遇笑了笑，桌上的指针走到十一点三十。
他起身，温娆感觉到头顶一阵温热。
温遇轻拍了拍她的头：“好好学习，早点睡。”
说完没多停留，很快出了房间。
屋子里一瞬归于安静，就像刚才并未有人来过。
只空气中残留了淡淡的陌生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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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遇走的那天，陈欣茹像生离死别一样，拉着儿子的手一个劲地流眼泪。
温娆从学校回来，还能看她反常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，眼眶也红红的。
温礼成朝她摆摆手，示意她上楼：“晚上别学习太晚。”
温娆点点头。
对她来说，温遇走了倒没多大影响，晚上做作业时不会再担心有人突然进来，周末在家想吃饭时再吃，不想吃一天都不用出房间。
相反宋音最近心情不太好，晚上和她回家时也不爱说话了。
温娆没太在意，放假偶尔回巷子里找林芩玩。
以前住的地方虽破旧，但邻居们挺热心，妈妈每回在外上班，她们便会叫自己去家里吃饭。
她和林芩就是这么混熟的。
只不过她这次过来，林芩带着她去了其他邻居家混饭吃。
“我妈出差去了。”林芩抱怨道，“两周时间，我瘦了五斤。”
温娆笑笑：“正好啊，你以前天天盼望着减肥。”
林芩不胖，完美的标准身材。
“算了，这样折腾我受不了。”林芩说，“天天啃面包，周婶和王婶倒是经常叫我过去吃饭，但我怎么好意思天天去嘛，更何况每次去周婶家，周克都会问我你去哪儿了。”
温娆：“你怎么说的？”
“说不知道啊，还能怎么说......”
林芩翻了个白眼：“但那家伙打死不信。喂不是我说，你们以前关系也没多好，怎么走了反倒还关心起来了？”
周克算温娆半个青梅竹马，住一条巷子不说，还同学校同班，每次考试成绩都跟她不相上下。
有一回老师让定学习目标，他竟然在展板上写：碾压温娆。
温娆也不是个服输的人，看见他这样写，每次考试前的复习就更努力了。
然后成绩出来总比他高个一两分。
林芩笑道：“你走了以后，周克经常考全校第一。”
温娆想起自己前两天的月考，成绩虽然要等到明天才出来，但她自我感觉一点也不好。
林芩问：“你在新学校习惯吗？学习压力大不大？”
不想让她担心，温娆只笑笑：“还可以，能习惯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话说完，她们正好走到王婶家门口。
王丽华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看见她俩，忙招手让她们进来。
“好久没见娆娆了。”王丽华说，“听说你搬走了，可要记得经常回来到婶子家坐坐啊。”
温娆点头：“知道了王婶。”
晚饭吃的简单，三菜一汤，温娆提前给温礼成发了消息，说今晚不回家吃饭。
所以她吃饭的速度难得慢了下来。
王丽华给两人分别舀了碗鸡汤，转头看林芩：“你妈啥时候回来？”
“不知道，有可能是四月底。”
“她上次跟我说，从哪里带了什么牌子的面膜给我。”王丽华一拍脑袋，还是没想起来，“是上个月说的，还让我在家等着，过几天亲自送来。”
温娆和林芩不约而同乐呵呵地笑。
“你瞅瞅，这都多久了，你妈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算数了啊。”
“王婶您放心，我回去找找，我妈的东西都放一个箱子里的。”林芩喝了一大口鸡汤，满足地说，“找到后立马给您送来。”
“行！来了婶子再请你吃一顿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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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月考成绩出来，排名贴墙上，前二十名里都没有温娆。
晚上回家，温礼成已经从班主任那里知道了消息。
李斌病好不久，也是刚刚回到班上。
温礼成在电话里和他聊了许多，无非是请老师帮忙多照顾照顾孩子，直等到那边答应，他才挂了电话。
私底下见到温娆，他却又没提这事，只说让她注意身体，别熬夜。
陈欣茹一连几周都没精打采的，周末待在家也不爱搭理她，干脆和朋友出去逛街。
温娆回房间做作业，偶尔几个晚上会收到温遇的短信，简单几句问候。
她偶尔回，偶尔不回。
后来就很少收到了。
又一周过去，清晨，陈欣茹的笑声充斥了整间屋子。
温娆心里猜到什么，匆匆洗漱完下楼，便看见温礼成和陈欣茹都站在门口，两人的身影足够挡住另一个人。
陈欣茹心疼地说：“你瘦了不少。”
温遇声音清朗：“没瘦，是您太久没见我了。”
温礼成说：“竞赛成绩我都知道了，考的不错。”
陈欣茹笑道：“那当然了。”
那边其乐融融。
温娆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，还是没过去，转身上了楼。
还好，胜过她的预期。
再看下面的答题框，顿时一愣。
“多少分？”她咬住下唇，轻声问。
温遇转头，只看见她唇上短短冒出的两颗小白牙，视线再稍稍下移，她睡衣上绣的兔子，和她现在的模样相差无几。
忍不住逗她道：“你猜多少？”
温遇敛了神色，没说话了，把试卷推到她跟前。
温娆屏住呼吸，抬眼先去看右上角的分数。
红灿灿的七十五。
来这房间已经有好几次，他熟悉到反手也能触到门把。
“过来坐着。”温遇自顾自坐到书桌前，拍拍身旁的椅子。
床上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，温娆站在门口，远远扫过去一眼。
温娆心里虽没底，但毕竟考过原来学校里的第一，清楚自己的水平应该也不是特别差。
于是她说：“六七十。”
他说：“老师下午就改完了，通知我去办公室领，你的正好在最上面。”
哦......
“......”
趁她愣住的同时，温遇另一条腿也迈进来，然后顺手扣上了门。
温遇正低头看手里的试卷，明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上，收起了玩笑的样子，此刻看着格外平静柔和。
“你怎么会有我的试卷？”顿了一会儿，温娆忍不住问。
温遇垂了垂眼，睫毛很长，足够遮住眼底的情绪。
霎时想起那些短信内容。
她抿抿唇，走到温遇身旁坐下。
温娆想当场就关上门。
但温遇早做了准备，一条腿横进门里，止住她的动作。
“已经很晚了，别闹，明天还要上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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