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有个仇人,也是我们共同的仇人。”他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你成天都想着要怎样找到他、怎么报仇,为此还强行扭转了自己的魔格,笑也笑得不衷心、睡也睡得不踏实。”
阿须蕾静静地望着对方。
“知道你那个故友篡改了你的记忆,才让我看到了真正的你,当时我心想——啊,原来阿须蕾应该是这个样子的!所以,即使你会忘了我也没关系,即使你以后会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,你只要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就好。”
“那你呢?”她追问道,“你怎么办?”
甘疏别笑道:“我只要看着你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就好。”
“我也说谎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刚才说讨厌你其实是骗你的,我知道你对我很好,但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连你的好都想不起来!”她说道,“我也很恨你,明明颜值就不高,假装什么苦情剧的男主角啦!”
“诶?”
“之前骗你说我被感染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——‘一个人的幸或不幸都是命数中决定的,不可以强行转嫁给他人’,和那时一样,现在我也准备好承受恢复记忆的后果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别‘可是’了,至少你会在我身边的是吧?”她笑道,“那样的话我只要承担一半就行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她戏谑道:“搞不好恢复记忆后我们会热吻一场……”
“想得美你这个流氓!”甘疏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随后认真地问道:“你真的准备好了吗?”
阿须蕾严肃地点了点头。
他痛定思痛地从最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蓝色的拼图碎片。
“你居然藏在这么私密贴身的地方……”她嫌弃道。
“你还要不要了?不要我可就扔了!”
在他作势要扔之前,拼图被阿须蕾一把夺下含在了嘴里。
“……唔。”
甘疏别凑上前去,关切地问道:“怎么样?你还好吧?”
巨大的记忆漩涡如同黑洞一般向她袭来,“齐易卿”、“黑魔法”、‘棘火’……这些阴暗的回忆迅速在她脑中蔓延开来,直至达到神经末梢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突然觉得呼吸急促。
回忆化作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,阿须蕾开始不断哽咽、呢喃,而甘疏别只是紧紧抱住她,用手臂箍住她的身体。
她哭了很久,哭到几近虚脱,等她稍许平静下来,他才试探地调侃道:“诶,刚才说好的热吻呢?”
“诶你很烦诶!”阿须蕾顺势将眼泪鼻涕往对方身上一抹,“你刚才明明说我一点都不可爱!”
他为自己打抱不平,“你还说我‘阴损、刁蛮、任性、记仇’呢!”
“至少‘记仇’这点肯定没说错!”她吸了吸鼻子,“你还说你是怜悯我才勉为其难喜欢我的!”
“再怎么也没你过分吧!”他忿忿不平地说,“你还去警署告我跟踪猥亵,一口一个‘大叔’叫不停。”
她觉得对方说得也有道理,于是便不再哼唧了。
他坏笑道:“那现在我们可以热吻了吗?”
阿须蕾一把推开了他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得先干正事才行——现在齐易卿席卷了一大笔资金用于东山再起,他隐匿了这么多年很难找到踪迹。好在现在我们夺回了汲魂刀、还有就是明确知道他的目标就是我,这样我们就能加以防范,守株待兔……”
“等等等等等等等!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“谁允许你擅自指定计划了!”
“诶?”她一头雾水,“你不想抓到他吗?”
“我想是我想,但这个计划与你无关,听懂了吗?”他将她摁在沙发上,摆起了人生导师的姿态,“齐易卿的事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——而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,听懂了吗?”
她急切地反驳倒:“可是我才是他的目标,应该好好利用这一点……”
“我可不能再把你弄丢了。”甘疏别截住了她的话头,“何况对于齐易卿而言,有一个比你更适合的诱饵。”
“……是什么?”
“你知道齐易卿的目标是能够达成永生,而除了灵魂之外,实现这个目的还需要相应的咒文——而他本人并不会。”
“所以呢?他要怎么实现?”
他狡黠地一笑,“俱乐部的那晚,我在集齐所有《不要看纶音》的羊皮纸后给江楠鉴定过——其中有一道正是教人如何达成永生的咒文。”
阿须蕾兴奋喊道:“所以你一定把那张纸藏起来了!”
“怎么可能,我可是佯装受雇于俱乐部,如果不及时上缴的话会被拆穿的!”
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,“那你得意个魂啦!”
“不过我在那张纸上留了踪迹。”
“诶?!”阿须蕾双眼发光。
“齐易卿把《纶音》带到了国外,不过只要有踪迹在,哪怕在另外半球也能找到。”甘疏别趾高气扬地说,“你就别惦记了,我的出境手续正在审核,等办妥了就去把它偷出来。”
(艾琳与阿须蕾之卷END)
“……?”
“以前的你既努力又善良又聪明又漂亮,几乎接近完美——当然,现在也是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是你却活得一点都不开心。”
“喂喂,差不多该物归原主了吧!”她抱怨道,“那可是我的记忆啊——难道说我以前恨你恨得要死,你生怕被我知道真相?”
“才没有,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!”
“骗鬼去吧!”她开始在对方的长袍地下摸索,“你藏到哪里去了!”
“白活就白活吧!反正你前十八年也活得挺不像样的!”他一把推开对方,“性格古怪又没什么朋友,还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……”
“但即使这样你还是喜欢我对吗?”她突然安静下来,目光像利剑一样直射着对方,“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你,你也一定不喜欢现在的我——为什么你就不想回到过去呢?”
见她问得那么认真,甘疏别也觉得不好敷衍了。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道——“我刚才说谎了。”
“呸!你还好意思说我!”她也开始较真起来了,“你是同一件斗篷穿了七天吗?反正自打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换过衣服!”
阿须蕾“自打认识以来”的时间点是从失忆之后开始算起的。
“我穿什么你管得着吗?至少我赚得比你多!”
“哎呀放手啊你这个小流氓!不要东摸西摸!”
而阿须蕾却不依不饶,“不把记忆还给我我是不会放弃的!不然我这十八年不是白活了嘛!”
“哈!被我诈出来了!”阿须蕾古灵精怪地喊道,“我就知道——那天的箱子是你抱来的!就是你事先藏起了我的记忆!”
他不情愿地把头扭到一边,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。
“你看,你还斤斤计较、还谎话连篇——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没人喜欢我!”
“哼!”他冷笑一声,“早知道以前就应该多给你拍两张照片——看看你过去那身打扮、还有总是板着一张臭脸,就知道为什么没人喜欢你了!”
“那你就把记忆拼图还给我啊!”
“想得美,我才不还呢!”
甘疏别断然拒绝,却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。
“那一定是因为你撬了我不少单子吧?就像赌场那次一样!头上套个铅桶是觉得没脸见我吗?”
“我真是受够你了!”他把报纸一扔,“还是以前的你比较可爱!至少不会和我顶嘴!”
“这叫什么话!”甘疏别的语气里交杂着羞愧难当和怒不可遏两种情绪,“什么叫‘我以前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人’!我这种人怎么了!”
“阴损、刁蛮、任性、记仇、刻薄,刚才那位小哥哥明明就是好声好气地有求于你,你却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。”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,“所以你说我喜欢过你,不是出自你的幻想、就是我被你下了什么奇怪的蛊!”
“嘿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!”他现在是彻底地怒不可遏了,“当初明明就是你主动亲我的好不好?!我可是怕没人喜欢你,处于怜悯才不得已担负起这个重任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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