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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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天日上三竿时,韦麟和梁出门了。

    太阳高悬于青山之巅,潮湿幽暗的山林中也有一丝暖意,偶尔有一缕日光从头顶遮蔽的绿荫里落下,在林中狭窄小路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。跟在韦麟身后,和他不远不近地保持一米的距离。

    走出几公里,停下来微微喘口气,韦麟走得太快了。

    前面那人似乎是后背长眼睛了一般,突然折返回来站在她面前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梁忙摇摇头,“没事,继续走吧。”

    韦麟却不相信,盯着她走了几步,说:“你的脚怎么了?”

    这几日走了太多路,她的两只脚都磨了水泡,但是进山的路又不比之前在外山,既不能开车也不能骑车,唯有继续用走的。笑了下,“没有关系的,你走慢一点。”

    韦麟放缓速度,跟在她身边,“脚崴了?我背你?”

    说话之间,他已经弯下腰去。他穿一件蓝色条纹衬衣,肩膀很宽,把衬衣撑得非常好看。在幽暗的山林中,那一抹蓝犹如五月澄碧的天空,让人赏心悦目。

    却往后一步,“真的没事了,我的东西很多,很重的。”

    韦麟异常无奈,“就依你吧,你的包我帮你背。”他不由分说地接过的背包,大叫一声,“到底背了什么,这么沉?”

    “一台电脑,两台相机,手机录音笔笔记本,矿泉水雨伞,还有一些防止意外的野外露营求生工具等,我都说了要自己来。”梁有点不好意思,在一边低声解释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背这么多,走吧。”他自己出门什么都不带,对这种恨不得打包搬家的行为很是惊讶。韦麟陪在她身边默默走着,突然想到她原本就是这种处处谨慎的性格,对自己的步步戒心也是性格使然。

    她对自己的生疏客套,并不能得出她不喜欢他这个结论。这个发现立即让他雀跃起来。

    后面的路程,韦麟扶着她,一路缠着问东问西,多是关于她专业的问题,也不好拒绝。接近正午时分,两个人总算是到了梨山苗寨。

    此前吃过好几次闭门羹的缘故,这一次只拿了镇上开的介绍信,去找寨子里的头人。韦麟天生性格不受拘束,也担心他无意间撞了什么忌讳,因此只她一个人进去,留着韦麟在外面拍照玩。

    头人家的吊脚楼比她见过的都要大,正堂越往里走光线越黯淡,时间仿佛在此凝固。头人很老很老了,像一团灰败的影子,端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打量。她知道这些深山苗寨里的苗人都有自己的宗支家法,外面的那一套并不管用,因此极其小心地沟通着。

    良久,头人不悦地挥了挥手,叫她出去。梁心中一沉,又碰壁了。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只是看看这间吞噬掉午后阳光的阴翳屋子,就把话忍回去了。

    出去时瞧见韦麟正举着相机给什么人拍照,她慢慢走过去一看,原来是个身量窈窕的苗女,一手拎着所穿的百鸟裙在他面前转圈。

    苗女看见,原本笑弯弯的眉眼立即瞪圆,“你怎么在这里?我见过你好多次,你一直在找我奶奶。”

    韦麟收起相机,对着笑道,“这个女孩邀请我们去参加祭祀。”

    那苗女闻言,顿时柳眉倒竖,并不友善地盯着,“没邀请你,你不可以去。”她说完一双杏眼又笑成弯月,双目含情地看着韦麟,“你可以跟我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,心想:苗女多情果然不假。

    她不想充当电灯泡一类惹人厌的角色,正待走开,突然就被韦麟狠狠一把搂过来,只听见他朗声说道:“这是我妹妹,她不去我也不去。”

    他搂得很用力,箍在她肩膀上的手让她无法挣脱,生出些微妙的错觉,他根本就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“她真的是你妹妹?”苗女上上下下打量着,过了一会居然点点头,“是有点像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了,这还有假。”韦麟说得一脸坦荡。

    梁心底翻了个白眼,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和韦麟长得像。其实她并需要不介怀,因为漂亮的人原本就是长得有些相似的。

    “那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。”苗女相信他们兄妹后,终于露出些笑容,指着说道。

    那苗女似乎是有事,跟韦麟说完话后就急匆匆地走了。临走时对着韦麟眼波荡漾,“你一定要来啊,后天晚上我在山脚那里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定去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眼神专注语气温柔,丝毫不会惹人怀疑。在一旁异常无奈,原来刷脸可比自己三番两次的奔波管用多了。

    等到那苗女走远了,挣脱开来,语气微愠,“谁是你妹妹。”

    韦麟笑嘻嘻的,“你说我们不是朋友的,那我还能说什么?”

    顿时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韦麟见状,上前带了些哄人的语气,“你不是想去看祭祀吗,我们后天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天黑的时候,火把便燃烧起来,一簇簇亮光如蜿蜒的火龙在暗夜里闪耀,不断有身着百鸟裙的苗女加入,开始围着篝火起舞,周围皆是热闹的欢腾声。梁尽量地不引人瞩目,在角落里举着手机拍摄。

    火把太多了,让她心烦意乱,只是对她来说,这种机会甚是难得,她之前只在各类民族志中见过。牯藏节也叫“吃牯脏”,顾名思义就是杀牛祭祖,宰杀被提前当做祭品饲养的牯牛,邀请居住在枫树中的祖先灵魂来享用。这是苗人最盛大隆重的祭祖仪式,每12年一轮,轮到哪一支举行,附近的寨子都会来参加。

    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和手抖,拉近镜头。

    苗人开始吹奏芦笙,这是他们的传统乐器,在悠扬苍凉的曲调里,一排一排的人开始跳芦笙舞。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,这些少民的动作整齐划一,唱着听不懂的神秘歌谣,脸上神情皆是一样的肃穆虔诚。

    时间好像突然穿越回几千年前那些古老神秘的祭祀场,在越来越激烈的鼓声和舞蹈里,不自觉地紧张起来,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缓过来。

    这些舞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,她围观过了别人的信仰,但她本身是不信的。苗人有熟苗和生苗之分,熟苗便是她入住的客栈里那些苗人,已经完完全全被汉化了;生苗是指那些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中,一辈子不出苗寨的人。生苗人遵循古老的祭祀和传统,据说他们懂得各种奇妙的制蛊之术,没准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苗女床下就藏着一罐马蜂蛊。

    眼前这些就是明显的生苗。不想犯了他们奇怪的忌讳,一直都小心翼翼的。她下意识地去摸水杯,突然一惊,糟糕,韦麟呢?

    刚才她太醉心观察了,直接把韦麟忘记。所谓的巫蛊之术,她自然也是不信的,但对于韦麟那种从小国外长大的人来说,怕他好奇心太盛招惹了什么奇奇怪怪的。她慌张回头,隔着两百米远看见人群中那个卓然而立的身影,顿时松了口气。梁收好手机向韦麟跑过去。

    另外一边,韦麟异常地受姑娘们欢迎。那之前邀请他的苗女缀着满头叮当的银饰,盛装穿一件绣满桃花云纹的艳丽苗裙,双臂微微乍起作鸟状围着韦麟旋转。

    赶到的时候,正看见那苗女一圈转过,把髻边一朵鲜红大花摘下来扔给韦麟,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呼喊。

    “不要接她的花。”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已经晚了,不明所以的韦麟拾起地上的花,那苗女柔情万分地看了韦麟一眼,羞涩地跺脚离开。

    梁愣在原地。这原是苗人的恋爱方式,姑娘们相中了谁,就把自己的花或者手帕扔给他,对方要是接受了,就代表同意了。两情相悦接下来就能光速举行婚礼了。若是在熟苗的地方,尚能一笑而过,可是这里她是知道的,建|国之前还在实行奴|隶制,现在也是与世隔绝,头人和寨老们说了算。

    韦麟听见的声音,回头只看见一脸担忧的她。

    <li style="font-size: 12px; color: #009900;"><hr size="1" />作者有话要说:  接下来要让男女主去交流感情了。关于巫|蛊之术为了便于小说描述,部分作了夸张处理。

    还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,因为愚蠢的作者(也就是我),记错了申榜时间和字数,导致我现在字数超了还没有上榜,我要暂缓一下更新频率,还是隔日更这样子,一直到我这周四上榜就好了。

    给大家造成阅读不便,真是抱歉了,鞠躬。

    他吹了声口哨,像一阵风似地从身边经过。

    留下梁望着面前青瓷碗里的白粥发呆,为什么她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?

    就是说他这一个月都要留在这里了。其实全世界正规厂商出厂的狂犬疫苗成分是否一致,也不确定。像是有一块巨石缓缓落地,一种类似劫后余生的微妙喜悦慢慢占据了她的心房。她抬头,正对上他如春涧溪水般清澈的茶色双瞳。

    她在那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,微微挪开视线,淡然地点点头,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还以为你会很开心的。”韦麟若无其事地说,“听说过几日有祭鼓节,想留下来看。”

    他们聊天时互相彬彬有礼,韦麟全然没有在一般女孩面前那样轻佻放肆,也刻意让自己显得热情随和。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前几日在黑暗中的那一场谈话,还有那一瞬间流露的真情和悲伤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是专业的,你明天陪我进山吧,我之前听过他们打鼓,有点感兴趣,想录一部分回去采样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懂音乐的,”有些为难的说。韦麟已经站起来,撑在桌上对她笑得一脸阳光,“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
    像是静谧的湖面上突然泛起涟漪,秀美的眼睛里出现一道裂缝,一道泄露她心底隐秘悲伤的裂缝。她闭上眼睛,片刻后再度睁开,清澈双眸里只剩下平静和淡然。

    他们将不会再有交集了。

    意外往往来得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他这么坦荡无坻的作风倒令觉得自己的刻意回避显得小气了。她今年21岁,自觉已是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。梁微笑道:“我也听说了,牯藏节是苗人最隆重的祭祖仪式,一般不让外人参观的。”

    韦麟看着她,笑了一下,“总会找到办法的。”

    韦麟在她面前坐下,煞是有趣地盯着她的表情,“我没走你为什么那么意外?”

    不理他,埋头喝自己的粥。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传过来,“我问过了,回国后疫苗没办法接着打。”

    在父亲去世后的一年,她母亲也消失了。之所以用消失这个词,因为从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相信母亲抛弃了自己。这么多年来,她母亲唯一的消息便是四年前寄了一张汇款单。她去汇款所在地找她,回来后便休学了一年。

    梁轻轻合拢笔记。两天后,韦麟就会离开,回到他受万人迷恋的世界去。而她会继续呆在山林的最深处,提心吊胆地进行她的工作。

    苦思之间,突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,她诧异抬头,却是韦麟。

    他的脸被从雕花窗棂斜射进来的夕阳染成浅浅的金色,格外闪耀,犹如希腊神话里的绝美少年纳喀索斯。

    手一抖,忙放下调羹,疑惑道:“你不是走了吗?”

    这一日傍晚,在客栈的小厨房里喝一碗白粥。一连三日,她每日进山,希望见到那位在前辈文献和当地传说中屡被提及的“蛊婆”,又或者能采访到那些通晓蛊术的老人,但是照旧没有人愿意搭理她。整整三天都无功而返。这三天她也没见到韦麟,她想他一定是回去了。

    调羹顿在手里,眉间皱出一道浅浅的川字,这么久没有任何进展,她也有点心急。尤其是最近还有苗人祭祖的大节,她是一定要去参加的,但没有当地人带领就无法观察。

    他们在一路沉默中回到落脚的客栈,韦麟在楼下若无其事地跟说晚安,同样报以婉转微笑跟他道别。仿佛刚才山林中那一切全都是幻觉。

    如今幻觉消逝,一切归于正轨。

    在房中沉默地翻着笔记,她父亲关于巫术的记载里,详细描绘了在西双版纳见到的魅合姻缘的咒术,那之后在回江城的途中,他遇到了的母亲。她并不怎么相信爱情,纵然此刻摆在眼前的是她父母的爱情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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