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欣茹给他削了个苹果：“保送的事确定下来，以后复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”
“高考还是得注意的。”温遇淡淡说。
陈欣茹把苹果递给他，心疼道：“妈妈真觉得你瘦了。”
温遇摇摇头。
陈欣茹问：“二楼空间是不是有些小？”
他转头看她，没明白她的意思。
陈欣茹解释道：“你正读高三，学习重要，不能被打扰。妈妈在想要不跟你爸商量商量，让你住到三楼去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温遇语气平淡，“二楼挺好的，没人打扰我。”
陈欣茹半信半疑，低声问：“真的？”
温遇点头。
她又道：“对了，住在我们家的那个孩子，她有没有主动找你帮忙解题？”
“没有。”他倒是想。
“没有就好。”陈欣茹松了口气，没几秒却又提上来，“妈妈听说她成绩不好，以前没找你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你那么优秀，以后就说不准了，你要注意一下，反正别太理会就是了。”
“妈。”温遇叫她，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？”
陈欣茹笑笑：“没什么，妈妈关心关心你。”
想起餐厅里两个孩子的亲近，她便觉得心里不舒服。
她分明跟她妈一个德行。
温遇翻开桌上的报纸，随意看着。
陈欣茹见苹果被放在一旁，便说：“怎么不吃？”
“待会再吃。”
陈欣茹站起身：“妈妈拿去给你切成小块的，你端回房间，边看书边吃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她说，“冰箱里还有橙子，妈妈顺便再给你榨杯橙汁。”
楼梯口，温娆极淡地笑了笑，转身回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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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遇端着果汁和苹果，在陈欣茹的目光下回了卧室。
没过多久，等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了，他才又开门，去了对面。
温娆在浴室洗澡，玻璃门上勾勒出简单的黑影，温遇把手里端的东西放在桌上，没多停留，走出房间，轻声地关好门。
温娆洗完澡，头发吹得半干了，才从浴室出来。
一站定，就闻到桌上水果特有的香味。
她顿了顿，猜到是怎么回事。
温娆走近，盘里的苹果切的很均匀，一块一块的，整齐堆放着。
看上去就清甜可口。
还有一旁的橙汁，颜色正好，不浓不淡。
都是她以前很喜欢吃的。
只不过面前这些经过陈欣茹的手，在她眼底，通通都变了味。
温娆端起它们，本想倒进垃圾桶，步子犹豫了几秒，忽然开门走了出去。
温遇靠在床上，看她步履轻轻地走进来。
他忙起身，正要说什么，却看见她把东西放在桌上，什么话也没说，转身便走。
温遇几步上前，在温娆开门时拉住她，柔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温娆没说话，用劲想挣脱开他的桎梏。
温遇怕伤着她，力道放轻，结果被她轻易地抽出去。
然后继续扭门。
他心里一急，手按上门板，咔擦一声关紧。
“怎么了？”温遇低头问。
逼仄的空间里，他气息不稳，她呼吸浅浅。
温娆被他逼到角落，周身都是他的体温。
“我不想吃。”她说。
温遇失笑，松口气：“不想吃就不吃，你突然这样，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。”
温娆抬头：“你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房间。”
笑容僵在唇角。
温遇眉头微皱，又很快舒展开：“别闹小脾气。”
他想去拉她的手腕，却被她机敏地躲开。
温遇叹了叹，声音柔的不像话：“是不是下午的事，你生我气了？”
温娆别开脸，没说话。
“那我道歉好不好？”
他耐心地哄她：“我道歉，下次不逗你了。”
说着，温遇离她不觉又近了几分。
“不是这个。”温娆低声说。
“不是？”他重复道，“那是因为什么？”
温遇看着她的眼睛，不想错过里面泄露的丁点情绪。
从小到大，他从没对谁这样上心过。
不知道原来另一个人的一颦一笑，真的能让旁人手足无措。
温娆深吸一口气，转身，背对着他。
“我刚才听见陈阿姨说的话了。”她声音很轻，吐字如烟。
“谢谢你一直帮我辅导数学，我住在你家，还这么麻烦你，确实很抱歉。”
温娆抿抿唇：“既然阿姨不太喜欢我，我想......还是跟你保持些距离比较好。”
她说完，伸手去开门，缝隙还未拉开，门又被人关上。
“别走。”温遇拉住她，“你没有麻烦我，是我自己......”
“谢谢你。”温娆回身，笑了笑，语气里难掩失落，“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惹阿姨生气了，但是打扰你学习这件事，的确是我考虑不周。”
“所以你以后，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她淡淡地说：“晚上放学我和朋友一起，你也不用跟在后面。”
“我不想再闹出麻烦，让大家都不愉快。”
“毕竟......除了你家，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。”
温遇握了握拳，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口，却说不出来。
“你松手吧，我出去了。”温娆有些疲惫地说，“待会如果被人看见，不好。”
温遇没松手，平复着呼吸：“其实我对你...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温娆垂眼打断他，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
温遇呼吸漏了一拍：“……你知道？”
温娆嗯了声：“谢谢你。”
她睫毛微微地动了动：“只能说谢谢，没有其他了。”
“我出去了。”
门一开一合，再没人拦她。
温娆默默地回了房间，静了好一会儿，才埋头看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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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几天，温娆刻意和温遇保持距离。
每天上学都起的很早，在厨房拿了面包就走，晚上回来也是，进了房间便不会再出来。
学校里高二和高三不同教学楼，她每天都待在教室，下课除了洗手间哪儿也不去，安分坐在座位上。
宋音部门里的事倒是多了起来，温娆看见她每天下了课就跑去学习部，而且非常着急的样子，连老师拖堂了几分钟，她都会皱眉抱怨。
温娆忍不住问：“你们部门是不是特别忙啊？”
宋音转头，脸色缓和了些，说：“不是特别忙。”
只是部长最近经常待在二楼学习部的办公室，自他竞赛得奖以后，学校就把他的照片和证书贴在校门口展示框里。
很多高一年级的女生动不动就往高三教学楼跑，估计正是因为这个，部长才会去办公室躲着。
可就算这样，时不时也能看见一些女生跑到学习部，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不仅部门里的成员们生气，部长一连好几天脸色也不好，对谁都极冷淡。
宋音抿抿唇，等老师说了下课，抱起作业本便出去了。
教室里光线有些暗，温娆转头看窗外，才发现天色阴沉沉的，应该快下雨了。
果真，第二节课一上课，外面轰隆隆地打起雷来，伴随着闪电，教室里忽明忽暗。
班上一些同学被这声音吓住，慌忙往同桌身边靠。
老师在讲台上从容不迫地讲题，见大家心思都有些飘，便没再讲了，选了几道题让学生在课堂上完成。
快下课时说：“学习委员待会收齐后抱到办公室。”
宋音咬咬唇，凑到温娆耳边悄悄说：“待会眼保健操，我要去检查其他班。”
“嗯？”
“娆娆，你能不能帮我把作业交过去？”
温娆边算题边点头：“好的。”
一下课，宋音便跑的没影。
温娆挨个走到组长桌前去收作业，收完后认真数了数，确认无误后，才抱起本子下楼。
出门前听见班长组织同学做眼保健操。
下雨后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，潮湿的，温娆偏觉得这气味好闻，格外清新。
高二老师的办公室都在二楼，温娆走进其中一间，叫了声“报告”，低头进去。
数学老师看见她倒笑了笑，没多说，只道：“放这儿吧。”
办公室门口，雨倾斜而下，右手边的走廊上都积了水。
温娆皱皱眉，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白色板鞋，一转身，走向左侧。
这边也有楼梯，只不过上去后会多走一段路而已。
走廊过去，一路上走过的办公室门口依次写着：语文组，英语组......
她刚才进去的是数学组办公室。
走到楼梯口，办公室的名字变了样：学习部。
这不是宋音的部门吗？
门开着，温娆好奇地侧头看了眼里面的布置。
那个背对着自己穿着牛仔裤的女生......好像是宋音。
离自己不算远，温娆小心翼翼地走进去，食指戳戳她的背。
宋音转头：“娆娆？”
温娆笑笑：“你怎么还没去其他班？”
听到她的声音，对面桌前看书的男人，倏地抬头。
宋音说：“在整理记分表，马上去了。”
温娆浑然不觉对面的视线，只小声说：“你们办公室好安静啊。”
宋音笑：“那当然啦，我们部长在这儿。”
温娆眨眨眼：“那我先上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宋音点头，“谢谢你帮忙喔。”
“没事。”她摆摆手，走出办公室。
宋音整理好记分表，抱着几个本子往对面走，走到一半顿住，转头问：“部长呢？”
张莹正在看手机，头也不抬地道：“不知道，好像出去了。”
宋音抿抿唇：“那我去一楼检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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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娆才上了几节台阶，忽听身后有脚步声。
一回头，来人已走到她跟前。
温娆往后退了几步。
温遇垂眼看她，好几天没见，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又重了些。
想说几句关心的话，却说不出口。
怕她躲地更远。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温娆低声问。
“没事。”他目光黯淡下来，“只是想看看你。”
温娆眉心动了动，没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。
“那我上去了。”
温遇扯出苦笑：“你就算拒绝我，不想见到我，也不至于每天起那么早。”
“大不了，我不见你就是了。”
“别急着回房间。”她招手让他来客厅，“和妈妈说会儿话。”
温遇停住脚步，只好走去客厅。
温娆将菜单从左至右依次看了看，小小声说：“我不喜欢三鲜鸡汤，吃菌汤骨头汤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他温柔道。
温遇抬手招来服务生，菜单递给他：“就要菌汤骨头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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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饭，温礼成公司有事先离开了。
三个人回到家，温娆换了鞋便往楼上走，温遇本想跟上去，陈欣茹在身后叫住他。
情不自禁想包裹住。
温遇的手若有似无地动了动。
陈欣茹抬头，看到对面两人的距离，眉头皱地更紧。
温娆笑了笑，椅子往旁边挪，身体坐正。
呼吸里的香气蓦地消失，温遇垂眼，看不清任何情绪。
他把手放到菜单下面，握拳。抬眼说：“等一下。”
然后低声问面前垂着的小脑袋：“你爱吃什么？”
两人不知不觉间坐的很近，她的手就放在他的手指上方。
纤细修长。对他而言，却是小小的一团。
但陈欣茹不这么想。
“阿遇，点完了吗？”她直接问道。
这一声，反倒止住了温遇的心思。
她推推身旁的温礼成，男人目光抬起，倒没觉得有什么，只笑了笑就继续看手机。
心里既为儿子的竞赛成绩骄傲，也为家里的和睦感到高兴。
鼻间多了一抹淡淡的清香，温遇隐有些分神。
他低头，轻声说：“点了三鲜汤。”
温娆手伸过去，指指菜单上三鲜汤的图片：“是这个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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