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冷笑一声，“不仅如此，接近你还有别的目的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同‘先驱’之间的联系吗？”
方衍被这么一问，不觉愣在了原地——这句话他曾经也听到过，极乐鸟从精灵那边听说他能带来先驱的讯息。可他与先驱之间有什么联系？为什么他自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？难道自己也被施了咒语、记忆混淆了吗？
“太可笑了！你不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吗？”栗梓汀笑道，“齐易卿原本就企图成立由自己专治的新政府，而你的目的恰好与他一致，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分割权利、从而匀你一杯羹？！”
“他像我介绍了不少‘挺皇派’的领军人物！”邢遥气急败坏地说，“我们都已经接过头了！”
他不屑地回道：“那只是他找来陪你接头的演员而已。”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撇开那是不是演员不谈……”一直没有吭声的艾琳突然问道，“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公主呢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她怒目圆睁，“我从小便跟着母亲两人相依为命、颠沛流离，她在临死前还告诫我一定不能遗忘国训，要我回到特区之后想尽办法步步为营、重新登上皇位！”
“固执己见地为女儿选了一条这么难走的道路——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残忍的母亲吗？”她表示不解，她想起了那个男人，明明那个他宁愿忍痛让自己忘了他，也不愿令她回想起不堪的往事。
“我不许你这么说母后！”她歇斯底里怒吼道，“像你们这种蝼蚁一般平庸的人怎么能够理解丧国亡党、背井离乡的痛楚！”
“那你在流亡的日子里遭受了什么样的境遇？你曾奔走过哪些国家？逃难时又是谁来执教你魔法的？该不是宫廷的巫师吧？还有，你所谓的母后又是在你多大时离世的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邢遥语塞了，“总之就是处处受人白眼……那时我年纪还小，许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……”
“那你又是通过什么契机回到特区的？特区的入境手续可不是说办就能办的。更不要提进入魔法部、成为一名魔役了，一定经过了相当严密的背景审查才对——你又是怎么搞定这些手续的呢？”
“这……”邢遥自己也陷入了迷茫之中，“我怎么……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……”
“你真正应该想起来的是何时认识的齐易卿才对。”艾琳冷静地说，“你和我一样被篡改了记忆——你根本就不是皇室后裔，只是‘以为自己是皇室后裔’而已。”
“那个人便是挑起战争、并被称为‘先驱’的齐易卿？而你的任务便是这个？”栗梓汀掂了掂手中的汲魂刀，对方没有作答，表示默认。
“齐易卿一直想要得到永生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，即使牺牲再多无辜生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——现在他的目标是阿须蕾。”方衍感到难以接受，“你接近我、同我交往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掌握阿须蕾的动向吗？”
“果然，你听说阿须蕾得了柯尔病之后担心她会很快死掉，于是将杀死她的计划提前……”栗梓汀抽走对方手里的匕首大量道，“‘汲魂刀’……这是齐易卿佯装成我的样子从极乐鸟手中骗走的——看来你果然是他的手下！”
“谁是他的手下！”她不屑地咒骂道，“我们只是互惠互利而已！”
“说是‘互惠互利’，其实只是他负责在背后动动嘴皮子，而让抛头露面的事却让别人来做，没错吧？”他嗤笑道，“那么多年过去了，他还是那个胆小如鼠，永远龟缩在自己的安全区中的臆病者。”
“说得没错——我就是被下了蛊、被迫逃亡流浪至国境之外的皇裔子嗣，由我开始是解除恶咒的第一代！”
“所以你费尽心思混迹于魔法部中就是为了搞到一手的机密资料、收集‘挺皇派’的讯息、从而便于自己复辟登基？”
“坦白说，这些事情由我一个人来做难度的确很大——于是我和那个人达成了协议，他在特区人脉通达、至今仍在暗处有一大批信徒追随，这些情报方面的事交由他来负责我很放心。”
“这棵弁庆柱果然不简单……”艾琳松了口气，抽出插在沙发缝隙、准备已久的匕首扔到了地上。
“你也不简单。”栗梓汀笑道，“看来你也是有备而来的。”
黑衣女子被锁链箍得不能动弹，她以极其僵硬的姿势站在那里。栗梓汀摘下了她的面具，惊呼道：“方衍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——没想到果然是你！”
邢遥带着怒意反驳道：“至少他能够帮我昭光复辟！而魔法部绝不会容忍权利再度被分散，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！”
“‘昭光复辟’？”栗梓汀疑惑道，“你难道是公主的后裔吗？”
“装病？”邢遥大惊失色，“你没有被感染‘柯尔病’吗？”
“并没有哦。”她平静地说，“只是我在小黑屋里心生一计，让柯尔司长配合我演了一出戏而已——目的就是让你快点显出原形。”
随之而来的是一长串铁锁链敲击碰撞的声音，接着，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了，沙发边多出了一名黑衣的蒙面女子。她双手举着精美的匕首、浑身缠绕着锁链，随着身体的挣扎扭动，锁链也缠得越来越紧。
而那根锁链的两端被两张熟悉的面孔牵制着——是那天负责给自己做笔录的男孩和搬运仙人掌的小哥哥。
他转而对艾琳说：“自从知道你搬到这里之后，我一直在思索怎样才能将它带到你身边，没想到你居然主动提出要收养它！”
“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啦……”她害羞地低下了头，“只是觉得它很可爱、舍不得它被人道处理啊……”
“谁会去人道处理一棵树啊！”栗梓汀笑道，“果然即使记忆紊乱、你还是原来那个机敏的你——居然能临时想出装病这一招！”
邢遥露出了真面目，她忿忿地将头扭到一边，不情愿地问道：“你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？”
“多亏了这颗弁庆柱。”他抚摸着仙人掌笑道，“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植物——它能够感知附近的杀意和恶咒，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们。”
偌大的房子门窗紧闭，只灯未开，在夜幕的笼罩之下，更像是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。
艾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手里攥着的水晶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蓝光。尽管回到家中，但她彻夜未能合眼，并非惧怕不知何时即将到来的死亡，而是在脑中反复思索着关于付绪安的事。
黑暗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，艾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，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，她睁大眼睛，接着窗外的月光，她看见来者高举着一把闪着莹莹弱光的匕首，正要刺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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