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 离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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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巨大的力量击在铜鼎上,竟将铜鼎撞歪,砸向她。姜桑梓惊出声冷汗,忙要避开,可仍是晚了半步,叫铜鼎砸在了右臂之上。她只觉右臂一麻,眼前冒星,人已往旁边滚开。

    铜鼎撞到石像上,发出刺耳巨响,凤夷君怒容满面地从阁外跃进,刚才就是她一脚踢在铜鼎之上,阻止姜桑梓举铜鼎。姜桑梓攻穴的力道不够大,制不了凤夷君多久。她冷睇姜桑梓一眼,姜桑梓捂着手臂侧躺在地上,试了几次均不能站起。

    凤夷君没理姜桑梓,而上信步上前,展开双臂左右合力一包,轻松抱起铜鼎,竟还转了身子,抱着铜鼎朝外走了两步,向众人示意。

    赶到秋狩阁外围观的众人却没鼓掌,反而是齐齐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凤夷君身后石像被铜鼎撞得已歪,如今支撑的铜鼎被抱走,石像越发不稳,竟沉无声音地倒下,砸向她后背。

    “小心——”

    此番惊/变吓得所有人起了一身冷汗,无数的警语发出。凤夷君意识到危险,将铜鼎扔下,目光看到地面渐渐压下的黑影,此时再逃已是不及,她的心直往下坠。

    可忽然之间,压下的黑影凝住不动。

    艰难的声音响起:“快点把铜鼎抬过来,我撑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凤夷君回头一看,竟是姜桑梓站在自己身后,高举双手撑起了整尊石像。还未待她反应,阁外已飞进一人,将她往旁边一掌推开。霍翎已从外掠进,站到姜桑梓身边,单手与她同擎石像。沈鹏跟着进来,将铜鼎往里挪动,凤夷君此时方反应过来,与沈鹏同时挪铜鼎,将铜鼎又往里挪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殿下,可以了。”沈鹏道。

    “姜姜,我数三声,我们一起松手往旁边滚。”霍翎沉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姜桑梓发出细响。

    霍翎开始数数。

    一,二,三……

    姜桑梓与霍翎同时松手,他抱过她就地一滚,只闻得轰然一声巨响,石像砸在铜鼎之上,手臂断下,尘烟四起。

    “没事了。”霍翎察觉怀里的人轻轻颤抖,便抱紧了她安慰。

    “你的伤……”姜桑梓却看到他胸口晕出的血色。

    “迸开一点,不碍事。”霍翎笑笑,扶她站起。

    “霍翎,我输了。”姜桑梓看着他的笑脸,越加难过,“你要给凤夷君做妃子,我……我把你输掉了……哇……”

    她极其难得的哭了,脸上的尘埃被泪水染得黑糊糊,霍翎只能抬手用衣袖擦她的脸,直擦得袖口一片脏污。

    “今日鼎武之试,我与大安朝太子妃平分秋色,不分输赢。”

    尘烟后传来凤夷君的声音。

    姜桑梓顿时把泪眼一睁,从尘烟里跑出,顶着黑漆的脸问她:“此话当真?那我们再比过一次。”

    凤夷君微微一愣,忽不可扼止地笑起,直笑得姜桑梓莫名其妙,良久之后方止,才复开口:“不必再比,贵国太子我就不留了,我凤夷族美男众多,我也无需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大动干戈。”

    姜桑梓当下破渧为笑,回头朝霍翎道:“霍翎,我们可以回去了!”

    霍翎走到她身边,只朝凤夷君抱拳:“如此,本王多谢凤夷君的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凤夷女君挑挑眉,又朝姜桑梓道:“你救我一命,也有些本事,我喜欢你,太子我就不要了,你若愿留下为我效命,我就封你为亲王,如何?”

    “啊?”姜桑梓呆了呆,没有拒绝,只是望向霍翎,心里盘算着留在凤夷的可行性。

    “多谢凤夷君好意,她不会留下。”霍翎狠狠瞪她一眼,替她回答。

    凤夷女君便不多劝,只道:“也罢,若你有朝一日在大安当腻了太子妃,就来凤夷寻我,我的承诺给你留着。”

    姜桑梓笑开了花,露出编贝似的牙,与满脸脏黑恰成对比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她干脆应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扶澜王病重,苍羌局势严峻,左一江的太子册封大典便很简单。扶澜病得起不了身,无法主持册封大典,左一江只最后穿了太子冕服到泰安殿去向他磕头,磕过头后他便赶去崇华殿继续议政。

    阳光渐渐倾斜,一天又无声无息过去。

    扶澜为见左一江,穿着繁复的冠服,靠坐在床头,他磕过头就离开了,扶澜却一直坐到日暮,挨着床头小睡一会,他睁眼。

    殿里静极,他忽然声厮力竭地唤人,守在外面的三个宫人匆匆进来。

    “长宁呢,传她过来,孤要见她。”

    他似乎忘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宫人面面相觑,跪在地上,扶澜怒得抓起床头青瓷盏朝地上狠掷,一边挣扎下床。老宫人恰端药进来,见势忙放下手里的药,疾步冲到床前扶住他:“王要见娘娘,奴这就去传她,您别生这么大气,这几个宫人新来的,不知道规矩。”

    背过脸,他悄悄拭了湿润的眼。

    扶澜坐回床上,又渐渐安静,老宫人端药给他,轻声哄着:“王将药了,老奴就去见娘娘。”

    他接下药,怔怔看着漆黑药汁,片刻之后冷冷道:“不要去了,她不会来见我。”

    非死不见,她亲口说的。

    将药放盘上一放,他闭上眼,不肯用药。老宫人心急如焚,待要劝他,却见他身体缓缓歪倒,已是晕阙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大早,两部马车从宫里匆匆出来,到了大梁城外才停下。江善芷掀开马车帘,不等人来扶就跳下。大安另派来的使臣今晨刚抵大梁,正在城外驿站稍作歇息。使臣为着霍翎而来,可霍翎失踪,她如今身为太子妃,只得亲自迎出。

    匆匆行过礼,江善芷便将这几日情况细细诉之,也将札力的搜寻情况告诉予他们,希望替两国再争取此时间。使臣沉默地听完她的话,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要我即刻回大安?”江善芷听了使臣之话大惊。

    “太子妃,此为淮岭三司商定的结果,先接您回大安。臣此番前来,不止为确认殿下踪迹,也为了将殿下与您安全带离苍羌而来。苍羌局势危急,战火已起,随时波及大梁,此地极不安全,殿下又已失踪,如今只能先请太子妃回淮岭。”使臣解释道。

    即使是霍翎眼下在此,遇到苍羌战乱,也需马上回大安以策安全。

    江善芷知道这理,但她实在做不到独自回大安。

    “不行,我随殿下前来,就要与殿下同归,断不能将他独自留在险地。”江善芷胡乱想着借口。

    “太子妃,实不相瞒,有人向我们传信说殿下已遇不测,你听到的这些不过苍羌拖延之计。我军已集结在国境之前,不论此地情况如何,只要三日之内臣见不到殿下之面,便会发出信号,届时南军会攻进苍羌,纷争必起。太子妃,您既然来了,就听臣一语,先回去吧。”使臣劝她。

    “我们另有一队人马在天罗山下,专为护送太子妃而来,南疆守境的温将军说了,一定要将殿下与太子妃带回。太子妃现在就启程吧,此事宜早不宜晚,不能再拖了。”另一臣子又道,态度更加强硬。

    江善芷闻言更是不愿,两国眼见要起战火,她哪能撒手不理,转念一想,便道:“既然如此,那让我进宫向苍羌皇后辞行后,再随你们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臣等会替太子妃向苍羌王与皇后辞行致歉。此一时彼一时,他们不会怪罪的。苍羌之事,太子妃就交给我等处理吧。”使臣语罢,又叹口气,“臣知太子妃一心挂念殿下不愿回,如今臣等唯有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想做什么?”江善芷脸色顿变。

    “得罪了,待太子妃安然回到大安,臣等自当亲自请罪。”使臣见劝了许久她都没有退让之意,便向左右使了眼色。

    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女走出,是他们早就商量安排妥当的。他们猜她妇人之仁必不愿回,可留下却又极度危险,上峰已经下令要他们无论如何,哪怕用强,也要强行送她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是以下犯上,我……”江善芷往后退去。

    两个侍女跃上前,竟是会些武功的人,一左一右就掺住她的手臂,将她往旁边的马车上架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马车轱辘匆匆辗过泥潭,溅起一阵污水,驾车的车夫奋力地挥着马策,嘴里“驾”声不绝,驱着马车迅速向城外驶去。

    江善芷在车里被颠得一阵反胃,两个侍女陪她坐在车中,越发显得车内小得可怜。窗外的路确实是回大安的道,一路直往天罗山,若是这般赶路,不用五天就能回到淮岭。

    她颓然坐在车里,心里乱成一团。

    如此回去,连句告别的话她都无法与左一江说上。战祸一起,下次相见也不知是几时。

    如此行了半日路程,马车到天罗山下,出来十来人接手护送。这些人身着大安兵甲,骑在高马之上,身负长弓箭囊,腰佩长刀,显是有备而来。

    江善芷急坏了,要与他们讲理,他们不加理会,想逃她也逃不过这么多双眼睛,一旦进到山里,她更加无法逃,因为即使她逃出,这山路她一人也难行。

    她陷入绝望,只抱膝坐在角落,一语不发。

    月升日沉,时间渐去。

    马车连夜赶路,并没停下休息过,转眼间她人已进了天罗深山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穹如海,星斗密布。

    泰安殿里烛火通明,几位御医聚在屏风之外会诊商议着,分明秋夜寒凉,几个御医额前却均已渗出密集的汗珠。

    扶澜帝已晕阙两天两夜,本来前几天病有些好转,突然间却成倍加重,如今已是汤水不进,只能施针吊着命,眼见是病到弥留。

    “通知皇后娘娘了没有?”

    “早已去禀过了,娘娘叫诸位看着办。”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

    几人在外头窃窃私语,这厢扶澜却幽幽转醒。

    身体虚弱得像是筋骨都被抽走,可精神却忽然焕新,如回到十七年前,眼前清明一片。有人将勺子压到他唇边,勺里舀着漆黑药汁,喂来一勺,泰半都顺嘴角流下,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。他看到那只手,素白纤长,是女人的手,他心里一动,抬手抓住,轻唤道:“长宁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,王上醒了。”喂药的人小声惊道。

    他转头,只看到陌生年轻的脸庞,只是泰安宫里的一个宫女,不是长宁。

    是啊,长宁不会再来了。

    他到死也见不到她。

    云照说过,即便是倾尽所有,也未必能换来他要的结果。

    “去把人都叫过来。”他开口吩咐宫女。

    不多时,外间服侍的人都跪在他床前,他挣扎起身,面色灰败道:“替孤更衣,着王冕服。”

    她说非死不见,他便以一个王最后的体面,来见她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长宁很晚才睡,在床上辗转反辙许久,才稍稍眯了一会。

    她做了个梦,梦很悲凉,将她惊醒,可眼一睁开,她却忘了自己梦到什么。心里似乎有些感应,她飞速掀开丝被,摸着黑下床胡乱趿了鞋子,就要往外走。

    可走了两步,她忽又止步。

    去哪里?为何去?要见谁?

    她都不知。

    茫然退到床榻前坐下,她瞧着满殿的清冷,殿外星斗已失,黎明将至,她了无睡意,只觉寒凉入骨,情不自禁抱紧双臂。

    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,屏风外忽然传来匆促脚步声,几盏烛火随人影晃动而来。

    有人跪在屏风之外哭道:“启禀娘娘,我王……宾天了。”

    长宁木然坐着,冰冷的脸庞有泪滑过,传出的声音却带着寒意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备哀服,更衣。”她缓缓开口,复又叫了一个人的名字,下令道,“传我之命,全京戒严,宫中赤血军务必紧守各处宫门,以防突变。”

    泪水无声无息亦不止,她喘口气,又道:“殿下回来没有?”

    “禀娘娘,殿下昨起出宫,还未归。”

    长宁闭闭眼,起身,踏出屏风。

    “遣人快马去追,他应该已踏进天罗山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回来之前,王上秘不发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北望楼中,数十盏莲灯同时熄灭,只余佛像正下一盏莲灯,灯火由蓝转青,还幽幽烧着。

    云照打开北望台的窗,夜风嗖然灌入,却吹不灭那簇微火。

    人间悲苦喜乐,万般执念,到最后都只化作这一簇微火的灯油。

    他转身,冷眼观那青火。

    此阵,要散了。

    “姜姜,快让开!”

    她正要一股作气时,阁外忽然传来霍翎急怒的警告声。还不及细想,阁外涌来阵疾风,她敏锐地察觉到异样,果断将铜鼎放下,正要往旁边走去,一声沉闷撞击声铜鼎上传出。

    “凤夷君!”旁边响起阵惊呼。

    鼓声越发急促。

    这次,姜桑梓可没打算逃。在进阁之前,她要想办法拖住凤夷君的动作,否则就算她进了秋狩阁,凤夷君也不会放任她举鼎。她只有这一个机会,先示弱逃避,待凤夷君轻敌之后,再伺机攻击。凤夷君果然如她所料那样被骗了。

    阁外忽然寂静无声,均捏了把汗瞧这最后时刻。

    秋狩阁里除了正中摆着一口一人高的铜鼎之外,后面还有尊两人高的石像,雕的是面目凶悍的神祗。姜桑梓进阁之后就绕到鼎后,双腿与肩同宽,扎定马步,长吸口气,伸手住铜鼎两侧的铜环。

    “江善芷”虽有怪力,但要举这铜鼎也着实不易,姜桑梓咬着唇,双臂绷紧,用尽全力,才缓缓将铜鼎抬起一寸。

    她举目望去,凤夷君身披绛色披风从秋狩阁旁的石阶上走来,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。她眼睛一扫, 瞧见跟在最后的霍翎。他仍穿月白的素袍,脸色比起前几天好了许多,只是神情沉冷, 满面不愉,她便冲他笑起。霍翎早就看到她,她身是袭玄紫勒腰劲装, 长发高束,满身的活力,笑得灿烂,极能感染人。

    众人行过礼,凤夷君将披风一褪,露出被紧身劲装包裹住的匀长身躯,她径直走到姜桑梓身边,两相一对比,“江善芷”那单薄的小身板就像青松旁的一株草苗,轻轻一折就会断。四周呼声响起,都是替凤夷群助阵呐喊的人,姜桑梓压压耳朵,眉头长舒,朝凤夷君点点头。

    两人都退到秋狩阁外的鼓架旁,姜桑梓深吸口气,双拳攥紧,微躬下背目视正前,心无旁鹜。击鼓之人双手同抬,狠狠敲下,姜桑梓只闻得一声沉重鼓声,似雷霆万钧敲在心头,她拔腿就往前冲出。凤夷君挑挑眉,纵步跟上,伸手便往她后领抓去,欲将她往后掼出。姜桑梓把身体一矮,避开她的手,却被她超到身前。

    姜桑梓很快用双手双腿缠住凤夷君,像条蛇般紧紧攀在对手身上,这招术看着像死缠烂打,有些丢脸,引起旁边嘘声不断,她才不管这些,按着霍翎所授的方式,寻到凤夷君身上的几处要穴。她没有内力,只能用尽全力以拳击下,虽不能封住凤夷君的穴道,却也够让凤夷君行动受滞。

    果然,姜桑梓觉得自己缠住凤夷君的手脚受到的阻力变小,凤夷君身体一软,她知道得手,飞快松手,闪电般窜入秋狩阁。

    霍翎从座上嚯然站起,眉梢挂满霜雪,沈鹏只能劝他:“殿下莫急,江女吏没事。”

    话音才落,就见凤夷女君已欺身而上,不打算再给姜桑梓起身的机会,她算准姜桑梓又要逃,抬脚往她胸前就踩。姜桑梓紧皱的眉眼忽然舒展,她双手一抱,竟不偏不倚抱住凤夷君抬来的腿,手往凤夷君腿弯里一击,凤夷君只觉小腿顿麻,人跟着失衡跪到地上。

    姜桑梓站在空庭右侧摩拳擦拳、压腿转肩,正热着身。旁边悄然望来不少倾慕的目光, 她通通视而不见。今日是她与凤夷女君的鼎武比试日, 能不能救同霍翎,就看这场比试了。

    不多时, 鼓声一停,有人高唱:“凤夷君驾到。”

    四周嘘声一片,对姜桑梓只逃不打的举动很是看不起。

    按照计划,反正她也打不过凤夷君,只能在速度上作文章,所以不管是沈鹏还是霍翎,教她的都是躲避与自保的招式,她身形小巧,挪移起来简直像只泥鳅,凤夷君要打中她也不容易。两人就这么缠斗着跑向秋狩阁,世大的铜鼎近在眼前,姜桑梓快出凤夷君半步,凤夷君自然不能让她如愿进去,便将逗弄的心一收,跃步出拳,姜桑梓似一心要进阁,丝毫没留意背后情况,凤夷女君一拳击在她背上。

    她痛呼一声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最初的重鼓响过后,鼓声转小,节奏密集如雨,咚咚不绝于耳。霍翎被安排坐在阁前的石座上,正对着秋狩阁的门,能一眼瞧见放在阁里的巨大铜鼎。

    四周忽然爆起阵呼声,霍翎眉头却顿时紧蹙,凤夷君一拳砸去,姜桑梓避之不及,被打中肩头,倒在地上,疼得整张脸皱作一团,身上衣裳沾了泥污。凤夷君也不急着冲进阁里举鼎,她笃定对手不堪一击,便生逗磨之心,步步紧逼攻向姜桑梓。姜桑梓顾不得狼狈,就地一滚,避开她的拳,利落爬起不作停留只往阁里跑去。

    雨停, 山间云海漫漫,凤夷族的竹楼露出尖尖小角,似仙人宫阙。云海到近午方散,屋檐上的雨珠缓慢聚到一处, 沉沉滑下, 从檐角滴落。秋狩阁外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,却已围满了人。巨大的牛皮鼓架起, 穿着兽皮甲的女人站在鼓前, 挥舞兽骨所制的鼓棒, 敲出沉慢的鼓声。

    “咚——咚——”

    心脏与血液慢慢沸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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