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玉生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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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公子喵小声跟着唱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在不知所谓中卖弄伤悲

    又长大了一岁

    观陋影空杯叹物是人非

    又该如何面对

    这渔舟偏坠却空载而归

    你空欢悲徒劳累那些年岁

    拥美梦待入睡”

    王天风也跟着唱了起来,两个人没说话,就一起唱:

    “常想把美人伴明月

    却不知明月也常缺

    无情年岁人越发憔悴

    这满头的青丝也枉费

    恍然间惊起了狂风吹

    摇曳枝头鸟儿一对

    寒夜难飞有羽翼相偎

    待明日再双飞”

    两个大男人扯着嗓子把这首歌高声唱了三遍。

    公子喵从来没这么释放过自己,从初中去KTV聚会那会儿老哥一直都是静静坐在角落里的那种,麦霸和他是八竿子打不着、地球到火星的距离。

    他唱歌难听吗?不难听,恰恰相反,好听的很。以前混二次元,公子喵还做过CV,要不是长得五大三粗了些,估计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。他特别喜欢带韵味的曲子,小众,初品无趣,细品深沉,再品不舍的那种。西方的呢,文化上他喜欢朋特、哥特、洛丽塔,音乐就是各种金属乐,像重金属、死亡金属、旋律金属、工业金属,声嘶力竭的呐喊会让他年少的心觉得满足,然后带着疲惫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七拐八拐,路痴公子喵的方向感又成功下线了,现在他只能分清上下左右。

    王天风把车停下,拉上手刹,解开安全带,点了一支烟。

    公子喵下了车打量了一眼,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居民小区,在昏黄的街灯下,隐约可以看到楼层上的蓝色牌子,上边写着“待拆迁小区”几个大字。

    香椿树和老槐树在秋风的张罗下相互亲吻、抚摸,枝丫和树叶摩挲,发出沙沙的声音,王天风靠着车门抽着烟,烟雾缭绕缠绕月影,九月的月亮很圆,一轮玉盘高挂长空,但城市的天空看不见漫天繁星,只有在乡村在能看到。

    月亮绝对是世上最厉害的引人的毒药,无论是谁,六旬老妪,还是三岁孩童,举头望月,都会痴恋其中,睹物思乡,思人。

    公子喵看着月亮沉沉的发呆,他想起了家乡的月亮,想起那些躺在泗河的河堤上和姑苏凉一起看星星的日子,流水潺潺,清风习习,花香阵阵,虫鸣唧唧,猫咪在草丛中追逐嬉戏捉虫儿吃。

    “走吧,上楼。”王天风把烟头踩灭,拍了拍公子喵的肩膀,向西边走去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哈,小伙子,让你久等了,我家姑娘不让我抽烟。”王天风笑着说。两个人一前一后像一对父子。

    公子喵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中年男人有个女儿。

    8号楼三单元601,六楼是这层楼的顶楼,老居民楼没电梯,刷了大红色漆的木质扶手也被岁月冲蚀的斑驳坑洼。公子喵拖着二百斤的肉肉爬上来有些吃力,稍微有些喘,但看起来油腻非常的王天风却气息均匀。

    “叔,这楼是分配的吗?”公子喵往楼下看了看。

    “昂,对,九十年代那会你叔我从帝都警察学院毕业,分配到这儿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叔,那个时候对象也包分配吗?”

    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“包。”

    王天风从腰间拿出钥匙,摸黑打开了门,吱呀一声,门开了,屋内的空气袭面而来,是柴米油盐的味道,是小时候放学回家母亲做好的饭菜的香味,勾搭的公子喵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。

    屋子里没有开灯,隐隐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过来,身材纤细,脚步轻微。

    “爸,你回来了。”一个清脆而悦耳的女声,如林间清泉潺潺,公子腰间环佩空鸣。

    那声音以3.8m/s的速度穿越过空气振动了公子喵的耳膜,公子喵脑子里的神经突然麻了一下,这种感觉无法形容。那个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,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怎么想不起来,他感觉到他血液里、骨髓里有什么东西在爆炸,就像原癌基因受到了引诱开始突变,可是一点也不觉着疼痛。他的心脏莫名的跳动的很快,多巴胺在大脑里流窜,这让他的灵魂颤栗,一种叫做理性的东西正试图控制大脑使身体趋于稳定,但一切都是徒劳。

    王天风打开灯,客厅中央站着个姑娘,二八年华,生的清纯可爱,秀丽婉约,长发飘飘,凤眼蛾眉,粉面桃腮,肤若凝脂,胸前围着一个粉红色小碎花布裙,双手放在小腹前,全身散发着温润的气质。

    公子喵看的痴了,一十八年,他哪里见过这样美的姑娘。

    王天风把毛呢外衣脱了挂在衣架上,看公子喵还在门外低着头杵着,小晕潮红,像个要出嫁的小姑娘,不禁一笑。

    “进来啊,小子。”

    “昂。”公子喵低着头走进了屋,“谢谢叔。”

    “给你介绍下,这是我女儿韩菲菲。”

    “菲菲姐好。”公子喵急忙应道,他从小就是个懂礼貌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瞎叫什么呢?她才十六。”王天风佯装怒嗔道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对不起叔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公子喵头低的更低了,就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。

    菲菲看着这一老一少在一旁捂着嘴笑起来。

    “爸,吃饭吧,别欺负他了。”

    公子喵打量了一眼这个屋子,三室一厅不到一百平的小屋不大但是装饰的很温馨,桌椅板凳排列的整整齐齐,沙发茶几纤尘不染,看得出这儿的主人收拾的很勤快。

    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青椒炒蛋、玉米烧排骨、蒜香红肠、水煮鱼片、可乐鸡翅,中间放着一小盆紫菜蛋花汤,公子喵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。

    王天风提前给姑娘打了招呼,说今天有客人来,姑娘便烧了一手好菜,又取出一坛三年的桃花酿,问公子喵喝不喝。公子喵急忙摇头,他一闻到酒味就会睡着,就是一只醉猫。

    王天风说这酒是他女儿自己酿的,取得老家山上四月的桃花,酒味香甜,度数不高所以不烈,喝了可以安眠,公子喵虽然好奇想喝,但是自己的体质实在撑不住。

    王天风平日也不饮酒,因为日常晚上有可能出警,饮酒是很耽误事的,今日认识了个小朋友,经历了一番奇遇,心情好便破例一次。

    公子喵实在是饿了,看夜色已深,吃完饭要急着赶回去,便不再作假,大快朵颐起来。

    王天风一直在给菲菲夹菜,公子喵这才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睛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眨过。

    吃过饭,王天风送公子喵回家,开车不喝酒哈,两人便打了车回学校,二人坐在后面。

    “师傅,天衢学院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

    “打表哈。”王天风嘱咐道,很多司机不打表,可以多赚点。

    “行嘞,听您的。”司机也很爽快。

    王天风看公子喵神色有些呆滞,多年做捕快的经历让他能轻易觉察一个人的内心,何况公子喵只是个刚满十八的小毛孩子。

    “你很好奇为什么我姓王而我女儿姓韩?”

    公子喵转过头看了一眼,有些惊愕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,她是老子亲生的,不是收养的,她随她妈姓。”

    公子喵听到那个老子,觉着王天风有点喝大了。

    “她眼睛看不见。”

    公子喵紧了紧衣服,觉着有些冷。车窗紧闭着,三个人挤在一辆小车里,刚吃过饭,秋风肆意却不得近身,所以这并不是万物凋零渐衰的哀怆所感染的,也不是腹中无物引起的体虚。

    “她眼睛看不见。”公子喵觉着自己掉入了冰山里,寒冷彻入骨髓,心跳也快要停止,像晒太阳的冷血动物。

    为什么世间美好之物都是短暂易逝的,还是因为其短暂易逝而更加美好。美好的事物都必须有缺陷吗?公子喵觉着很累,他参不透命运,只知道它无常。

    那对命运是逆来顺受还是不屈抗争?毫无疑问,韩菲菲选择了前者,身体的缺陷并未彻底摧毁她的生活。

    一路无话,街上行人很少,几只野猫,一对吵架的情侣,飞上天的红色垃圾袋,被风拉着摩擦地面的树叶,秋天的夜凉甚,昼夜温差也很大,小贩们已经收摊了,大学路旁的夜市很冷清。

    “到了,10块。”司机打开阅读灯,把车停在了天衢学院门口,点了一支烟。

    还没等公子喵拿出手机支付,王大叔甩手一张十块钱就下了车。

    校门已经关了,保安室的大爷也已沉沉睡去,暑假卖了一大批学校毕业生留下的废旧自行车,老哥几个捞了不少,除了按例孝敬科长的钱,其他的都是他们的。

    像保安这种后勤的闲职,大多是在校教职工的亲属,托关系寻个闲差,日子也算快活。人是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,而人又是特别有感情的动物,古今中外,社会规则里的牵绊向来少不了人情。

    “砰砰砰”,“开门!”。王天风拿手敲打保安室的玻璃。

    门卫张零蛋正在梦里和天衢学院的校花女神约会,正羞涩间被吵醒,搞得他很不爽。

    “造,谁啊!打扰小爷好梦。”

    张零蛋推开窗户一看,就看一油腻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烟还未点上,侧过头看向一边。

    张零蛋立马翻箱倒柜找打火机,给大叔点上。

    “哎呀,疯叔叔,你咋来了,大侄子想死你了。”

    王天风续上火,抽了两口。笑眯眯的打量了下张零蛋,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还是以前的样子。

    几个月前张零蛋还在郊区的富土康流水线测试员,虽然经常加班,但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也够一个单身狗的花销。可谁曾想干了半年公司效益不好,老板黄雀和小姨子跑路了,留下一厂子人没工资,也失业了。

    张零蛋他们报了警,王天风接了警并处理了这件案子,帮厂里人讨回了工资,他俩也就认识了。王天风看这孩子不错,人老实又能干还年轻,就介绍来了天衢学院做了门卫。

    “我送这位小兄弟回宿舍,你开个门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

    “叔,您慢走。”

    张零蛋开了门放俩人进来,探头看了看无人的大街,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,就又关了窗户扑到床上继续倒头睡觉,嘴里念着:“校花我来咯。”

    王天风领着公子喵来到六号宿舍楼,十一点了宿舍也关门了,各寝室都熄了灯,但该吃吃该玩玩该唱唱,大学的夜生活刚开始。

    三十九岁的宿管老大爷罗铁根同志已经入睡,打着呼噜,收音机忘了关,还放着戏曲。

    “风萧萧,日昏黄,为谁哀伤,有龙女,遭凌辱,被贬牧羊。

    抚伤痛,思往事,心酸阵阵,未知晓,何日能,重回故乡。”

    想像的总要比现实中的美

    要比现实中的美”

    “京城白大爷的《夜深沉》。”公子喵闭着眼睛说。

    “识货。”王天风转动方向盘,进了一条寂静的城间小路。

    “耳边厢又听得环铃佩

    般剜肺腑动心扉

    少落下没用的泪

    换不回已犯下的罪

    公子喵坐在副驾上,打量这座他即将要生活四年的城市。

    乍起的西风带着凉意把夏的味道吹散了,街边热热闹闹一群人光着膀子吃着烧烤哈着啤酒,空气里弥漫着孜然和肉香味,勾搭的公子喵的肚子咕咕叫。

    出来溜圈的大爷大妈们带着狗狗和小孩,漫步在林荫小道,广场上响着劲爆的音乐,不服老的少女们在跟着旋律翩翩起舞,人群中还夹杂着几个同样不服老的少男。花花绿绿的衣服有节奏的律动,景色时而被川流不息的车马打断。

    家徒四壁空泛周围

    冷颜相对似利刃钢锥

    惊醒梦中人儿一对”

    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萦绕在车里,带着几分京味儿。

    晚上九点,霓虹闪烁,高楼林立,万家灯火。

    偶尔会蹦出几幢烂尾楼,突兀的像怪兽,城市文明里生出的畸形花朵,还未绽放,便已枯萎。

    “荼蘼花寥落夜深邃

    观万籁安静待入睡

    晚凉风吹掠花团锦被

    公子喵瘫坐在座位上,把座椅放倒,准备睡一觉。

    王天风插了一首CD,歌声响起:

    你若觉人生如戏,那就好好把你的角色演下去,无论你是城市道路两旁落了灰的梧桐,还是乡村小陌的一块石头,无妨,好好品味你作为这世界一草一木的滋味。日子并不是很长,掐指百年,不过三万多天,下一世下一部戏,你又不知道你要演什么样的角色了。去爱吧,去恨吧,去跑吧,去浪吧,做你想做的事,但一定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,因为人生如戏,不是儿戏的戏。对自己的行为负责,才叫做成熟,不负责那是小孩子。

    我们是大人了,可能我们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,但应该站出来给小孩子做个好的表率。

    ——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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