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一进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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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去动物园啊?”王天风说。

    “啊?”公子喵松开了撰住衣角的手。

    “刚接到电话,这只大花猫是从天衢动物园跑出来的,他娘娘的,喵上(同:汪日)的饲养员忘了关门,这大家伙溜出来一天了。”王天风带着怒气说。

    公子喵总算松了一口气,他终于确定大花猫不会被处死了。

    “小子,你行吗?”王天风打量着公子喵道。

    “额,叔,你说我哪方面?”公子喵有些慌张,他还是个处男。

    王天风老眼一眯,一脸黑线,心里骂道:这小子想哪儿去了,唉,现在的年轻人真是。

    “喏,我说你能不能配合我们把这只大家伙弄到动物园,我看它挺听你话的,不行的话我再给动物园打电话,让他们来处理。”王天风拍了拍公子喵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叔,我可以。”公子喵双手抱住王天风的手,深情注视着王天风,回应干脆利落,没有任何理由。

    “喂,你们俩大男人搅基能不能回警局搅,这天都黑了,胖哥我都快饿死了。”胖捕快揉着圆滚滚的肚子道。

    公子喵带着老虎上了警车,胖捕快开车,王天风做副驾,公子喵和老虎坐在后排,一起的还有狙击手,他后背挺直,公子喵看了他一眼,狙击手有些黯然和愧疚,弹无虚发的他第一次误伤人,他虽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,一世英雄此刻内心极度愧疚、悲愤、自责,但他的情绪被久经战场笼罩全身的肃杀之气所掩盖,只能隐隐的觉着几分悲凉。

    只是隐藏再深的气息公子喵也能察觉到,从小和猫一起长大的公子喵有着猫一样的灵性和机敏,当然体型除外,宅猫的体型。

    “你不必自责。”公子喵透过汽车前排的挡风玻璃,看着渐深的夜色,小声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狙击手回答,眼神直视前方,透着军人的勇毅。

    “你没有做错什么,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,我不怪你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王天风裹紧大衣,趁着机会小憩一会儿,即便是狮子也需要休息。

    胖子开着车,吹着口哨,一看老大睡了,便知心的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老虎被送进了动物园,饲养员牵着它向笼舍走去,临别时老虎一直依依不舍,几步一回头,全然放下百兽之王的威严,只有宠物般的乖巧,是真的像宠物吗?

    公子喵并没有把老虎当宠物,而是当做朋友,他抚摸老虎头的时候,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温暖,那种温暖是平等、自由、充满信任的阳光气息。

    “再见,大猫。”公子喵微笑着握了握爪。

    “啪”的一声,一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枯黄的灯光闪烁在树影的间隙,很适合送别。

    王天风带着公子喵去了医院,处理了一下伤口,伤口不深,血已经止住、结痂。

    阿姨看了一下说要打狂犬疫苗,长发护士姐姐把公子喵带到注射室挨了一针。

    护士姐姐皮肤白皙,手指修长,身材姣好,以前在乡村诊所的医生都是中年大叔,现在换成了年轻貌美的小姐姐,搞得公子喵好不习惯。

    “喂,小子,别看了,走了。”王天风一把揪起公子喵就往外跑。

    公子喵袖子还没撸下来,手里止血的棉球还没扔掉。

    “大叔,你这么着急干什么。。。要去和阿姨约会吗?”

    “滚蛋。”

    护士小姐姐看着俩人的背影捂嘴偷笑起来。

    公子喵刚被王天风拉着上了警车,胖哥坐在主驾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护士小姐姐从医院门诊楼跑出来,白色板鞋在白色大理石上滴滴答答,素色连衣裙随微风轻摆,公子喵心中的小鹿跳啊跳,小白兔也跳啊跳。

    “呼~”小姐姐先扶着膝盖喘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忘了说,记得过几天继续来打,要打五连针。”小姐姐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百合花随风摇曳,月上柳梢,时光有一刹那凝结在此刻,像这样美好的时刻,人生中有此一次便令人满足。

    天衢警务局。

    公子喵戴着手铐坐在一个冷板凳上,这是公子喵第一次戴手铐,也是第一次进局子。

    用道上话说:一进宫。

    窃·格瓦拉曾说:宫这种东西,进得了第一次,自然会有第二次,会上瘾的。

    公子喵新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双面玻璃外王天风捯饬着一个手提箱,收拾好后走进了监察室。

    王天风在公子喵面前坐下,亲手给公子喵打开手铐。

    “别害怕,只是让你感受一下。”

    王天风打开手提箱,一大堆瓶瓶罐罐,饰以璎珞箱、香包。

    王天风取出一块和风龙纹布,摆好瓶瓶罐罐,他爱喝茶,嗜茶成痴。

    “选一个。”

    公子喵拿起瓶瓶罐罐挨个闻了闻。

    “春饮黄白夏饮绿,秋饮乌龙冬饮红。”

    公子喵选了一个,高山铁观音,乌龙茶中的极品,正适合此时饮。

    王天风微微一笑,为公子喵沏上。

    公子喵喝了一口,口舌生津,唇齿清香,耳目一新,顿觉卸去了一天的疲乏。

    “小子,我想问你几个问题。”王天风拿着纸笔说。

    “叔,您尽管问。”一天的疲乏褪去后,公子喵顿觉身心愉悦,身上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好,第一个问题,我特别好奇,老虎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?你这驯虎的技巧是跟谁学的?”

    “我们家在猫都兖州府,世代养猫为生,老虎也是猫科动物啊,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怎么和老虎沟通的?能不能给我说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世间万物,你观察久了,就会发现,万物虽然语言的表达方式、信息的排列方式不同,但其沟通都有其共性和规律,你只需要耐心观察,时间久了,你就知道它心中所思所想,了解它的语言体系和沟通方式,然后你在和它进行沟通的时候,只需要把我们人类的语言转换成它们的语言就可以了。这很简单,但是需要一个过程。我没有办法教您。”

    “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。”王天风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么第二个问题,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,能不能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?”

    公子喵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王天风详细的做了笔记。

    “第三个问题,我们的狙击手击伤了你,你打算怎么办?申请赔偿还是?”

    “每个人都会犯错误,我们并不是神,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我,所以我应该感谢他。我不会追究,也不需要什么赔偿,在我眼里,他没有做错什么,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。劳烦您帮我转告他,告诉他不必为此事愧疚,我很感激他。”

    其实公子喵心里才愧疚,狙击手当然是百发百中的能力,是公子喵为老虎挡了子弹,连累了狙击手,成为了此次事件的牺牲品。他不知道姑苏凉为什么这么做,但他改变不了现实。

    “可他毕竟失手了,而且导致你受了伤。”王天风有些落寞,公子喵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乞求。

    “我会写一份申请说明,不追究他的责任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小伙子。”王天风浑浊的眼睛一亮,几近老泪纵横。

    公子喵在笔录上签了字。

    入秋了,昼夜温差大,王天风披了件警服走出警局。

    “走吧,去我家吃饭。”王天风点了支烟,猛吸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不了叔,天很晚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公子喵有些不好意思,宿舍也快关门了。

    “有你叔在,没有进不去的门。”王天风一把揽过公子喵上了警车。

    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是久别重逢还是命中注定,错过的便是错的,在一起的就是对的。说起来总是这么简单,可是剖开自己的心将一个人放进去,然后有一天再把她取出来,那种痛会让人一夜白发,即便伤口消失,也会留下一个永恒的疤痕。

    人生中遇到的一些人,注定只是拿来回忆的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王天风踩灭了烟,对公子喵说道。

    “去哪儿?”公子喵有些紧张的问,胖胖的手紧紧撰住衣角。

    “小伙子,你是祖国的未来和花朵,你说啥俺都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啊啾!”王天风突然彪起了方言,搞得公子喵有些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“那个,那个叔,它不是有意的,我作为受害者向捕快叔叔请求,您可以不杀它吗。”公子喵指着老虎说。

    这种决定不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,也不是对老虎生命的尊重,任何人不用将此上升到道德层面,他仅仅是公子喵的一厢情愿。很多时候事情都简单的很,它仅仅是源自于我们的内心,做这种事情会使我们的内心感到愉悦,而讨好别人尤其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,则会使我们的灵魂感到束缚和疲劳,就像化妆会损伤肌肤一样,伪装则会使心灵受伤。

    王天风转过身点了一支烟,青色的烟雾上扬,缭绕着花白而凌乱的头发和灰色的大衣,一目望去满眼是岁月的沧桑。

    胖捕快接了一个电话,小跑过来和王天风耳语起来。

    一阵凉风吹过,夕阳下的更深了。王天风被凉风吹得打了个趔趄,他看着捂着手的公子喵和老虎,好像上一秒,老虎咬住了公子喵的手,然后他下令将老虎击毙,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却开枪误伤了公子喵,还好子弹只是划过公子喵的手臂擦伤了点皮,嗯,事情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,没错,事实就是这样,此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如此想,除了昏迷的冲天炮、去医院的姑苏凉还有站在那儿的公子喵和老虎。

    狙击手的枪还冒着烟,枪管处余热还未散去,拿喇叭的胖捕快说了一句“我愿意~啊!”那啊字刚开口,天空中飞过的鸟儿拉了一坨热热的鸟屎正好落在了他嘴里。王天风回头骂道说:你愿意个屁啊你!那胖捕快哪里还有空理会,扣着嗓子在那儿吐了起来,也不知道这鸟吃了啥,苦的胖捕快脸都青了,噫,难道这鸟屎有毒!胖捕快边抠嘴边流着泪指着天问,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!哈,活脱脱就是个戏精,捕快们也都笑了,公子喵也觉着好笑,他想起了那个在万里之外的大英帝国踢球的杨教授,也曾有过这样的遭遇。王天风很无奈,但也不好说什么,只能对自己这可爱的手下摇摇头。

    公子喵领着老虎走向王天风,捕快们看到老虎都有点怵,但为了在民众面前维护形象又纷纷挺直了腰板,胖捕快刚扣完嘴里的鸟屎,就看见一只老虎出现在自己面前,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,还好后边有持枪的小伙伴顶着。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王天风,此刻看着眼前吊眼白睛的大虫,手也不自觉的想往腰间靠,那里别着一把手枪。

    按照帝国法律第二百五十条第513例规定:伤人的动物要被处死。

    公子喵不想那只大花猫死,如果可以的话,公子喵愿意拿自己的命换。

    “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同意。”公子喵瞪大眼睛看着王天风说道。

    老虎打了个哈欠,出来玩了一天有些累了。

    公子喵把那支流满鲜血的手放到老虎面前,他看着老虎,嘴巴做了一个咬东西的口型,老虎看了看,似乎明白了,但是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很不愿意,公子喵想让老虎咬他一口,然后自己成为那个伤者。这样做有两个好处,一个是证明捕快接到的情报是准确的,大街上的确有老虎伤人;二是自己是受害者,可以请求留老虎一命。

    公子喵见老虎不肯咬他,抿了抿嘴,眼神故作愠怒,可老虎还是摇摇头,一双无辜的眼睛哪里还有百兽之王的样子,豆大的眼泪都流出来了,沾着皮毛滴在地上。公子喵眼看时间所剩无几,只好把老虎拉过来,把它的嘴掰开然后把手放进去然后一拍一拉,黝黑的皮肤被刺开,鲜血霎时间涌了上来。公子喵看到鲜血出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,他看了一眼手表,时间刚刚好,秒针指到12点的位置。

    捕快们见老虎如此之乖,也都松了一口气,身体高度紧张的状态维持了太久竟有些疲劳。

    “小伙子,你没事儿吧?”王天风关心起公子喵来。

    “捕快叔叔,我没事儿。”公子喵眯起眼睛微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坐下,乖。”公子喵走到王天风面前,保持一米的距离,侧过脸摸着老虎的头说道。

    老虎伸了伸粉红色嫩嫩的小舌头,乖乖的坐下,还拿头蹭了蹭公子喵的大腿。

    公子喵看了一眼手表,离世界恢复正常还有4分钟。

    他的大脑飞速运转,他完全信任从小一直陪着他长大的姑苏凉,既然姑苏凉说了无论他说什么,都会成为合理,那便就是这样了。可后天接受的教育还是让他觉着撒谎有些痛苦和羞耻,他的肩膀还隐隐有鲜血溢出,这枪伤该如何解释呢?还有捕快接到的情报是大街上有老虎伤人事件发生,他们才出的警,可是冲天炮已经送医院了,哪里还有伤者呢?一堆堆复杂的问题让在象牙塔长大的公子喵头疼欲裂,他索性不想了,随机应变吧。

    时间还剩下两分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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