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不关我的事？”沈风澜反问。
蒋婷宜似乎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：“你和季由西的死有任何关系吗？你知道什么？”
乔诩听到这里，突然来了兴趣，走到门口，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。
“怎么没关系，你们知道季由西是我的什么人吗！”沈风澜吼道。
什么？沈风澜也跟季由西有关系？他们什么关系？
那边的争吵声又停止了，一分多钟之后，那个男人说话了：“我不管你跟季由西什么关系，但是我们俩必须要为季由西的死负责，所以这个讨论还请你不要参加。”
沈风澜疑惑道：“你是冯长青？”
那人没有说话。
沈风澜记起来了，有一天他和顾铭一起，看见蒋婷宜和一个男人起了争执，那天就是这个男人。
他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冯长青，继续问：“那你们在商量什么？两个罪人商量如何赎罪？”他的语气里有一丝鄙夷和讽刺，“你俩都去死就是最好的赎罪了！”
蒋婷宜大概是觉得沈风澜的激动不像是假的，很好奇他跟蒋婷宜是什么关系，正要问一句，这栋楼的管理员突然背着一个洒药水的筐子过来了，看见这几个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，就气急败坏地说道：“没有收到学校通知吗？来实验楼的学生都要穿防护服！还有你，你是谁？平时怎么没有在这里见过你？”
冯长青听见“防护服”三个字，再联系上这个管理员喷洒的消毒水，想到蒋婷宜现在做的可是病毒研究，他再联想起来杜宝峰的死，似乎知道了什么，对蒋婷宜竖起两根手指，警告般地点了点她，然后扭头就走了。
“你俩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？那人是你们带进来的吗？”管理员要教训他们俩了，那俩人赶紧溜进实验室。管理员嘀咕了一句，不过到底看在他们是陆教授的学生的份上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冯长青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，也可以说，自从季由西自杀，b4解体之后，他的日子就没有好过了。
那三个人，本来家庭就优渥，有家庭的帮助，就算本质上多么人渣，都可以过上高高在上的日子。而他呢？就要重新回到他那个不见天日的世界里。
冯长青现在的家在h市一个城中村里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巷子，里面是极为拥挤的小瓦房，地面上长期都是水渍，不知道是哪家洗衣服泼出来的还带着肥皂泡的水，或者是哪家加了过量洗洁剂的刷锅水，那些水汇集在箱子中的马路上，从某个角度看是色彩斑斓的。
只是日日如此，那些干不掉的水边开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，没有走过人的墙角也长满了青苔，抬头一看，交错繁杂的电线把天空分成一小块一小块，电线上还有晾晒着的女人内衣，被洗漂了，坠地长长的，几乎可以拿来上吊。
冯长青每次看见这些内衣的时候，都是这么想的。
这个地方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，又因为风水不好，地方偏远，没办法拆迁。
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厂工，有时候为了赚十几二十块钱加班费，要半夜才能回家。以前冯长青上初中的时候还好，妈妈一般只加班一个小时，就回来给他做饭，他上高中的时候，那所高中离这个“贫民窟”一个南一个北，他住校去了，他的父母就经常夜不归宿了。
他们总是想多赚点钱给冯长青，毕竟能考上h市第一示范高中是非常了不起的事，在冯长青父母的眼中，考上这所高中，就以为儿子将来可以上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。
但是冯长青还是令他们失望了。
那所初中，大部分都是跟他一样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人，所以在一起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同的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，甚至很多都是从这个城中村出去的。
但是高中就不同了，尤其还是那样一所优秀的高中其实穷苦人家的孩子，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很多东西是比有钱的那些孩子差的。有钱的孩子刚懂事就可以很幸福地被家长送去补习班，而他们这些孩子却要天天在家帮父母做家务，父母也没有闲钱去培养他什么。
冯长青在这所高中里融不进任何圈子，他不懂男生们讨论的psp、aj、潮牌都是什么东西，上网查资料懂了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讨论那些东西。女生的圈子他又黑又丑，学习也跟不上，根本没有女生愿意跟他说话。
而那三个人就不同了张元洪、郭泽鹏、杜宝峰，就算他们天天欺负同学，还是会有女孩子在背后红着脸讨论他们，老师也还是喜欢他们。凭什么？不就是因为他们长得帅家境好吗？现在的人都这么肤浅吗？
冯长青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涯就要这么晦暗下去，直到，季由西出现了。
他发现了季由西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那个学习又好长得又好看的女神，居然也有着那样可悲的原生家庭，她是被领养的，本来养父弱精，以为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了，但哪想到养父的病治好了，又生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，于是她对这个家庭来说，就并不怎么重要了，甚至有些碍事
季由西那敏感又脆弱的性格，应该就是来源于这个家庭吧。
本来也没什么，这样的身世虽然可怜，但却并不可耻。可是，冯长青发现了一件对于季由西来说非常可耻的事情，他知道，这件事一定会毁了季由西。
那天，他在学校非常偏远的一个小树林里背英语，因为他的发音非常可笑，所以从来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。
他正背着，突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尖叫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，但是紧接着，那个声音又传来了，还说着什么：“爸爸，不要啊”
他偷偷走近，结果看见看见季由西，正在她养父的胁迫下，做着一些苟且的事情！
“你们俩都是害死她的罪人，有什么好争的？”这是沈风澜的声音。
有片刻的沉寂，紧接着是蒋婷宜的声音：“沈风澜，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取完了血，乔诩要去实验室开始分析研究了，陆菁菁看着穿着厚厚防护服就像外星人一样的乔诩，语气紧张地问他：“是不是我已经惹了大麻烦，我让大家感染病毒了？”
乔诩摇了摇头：“不管你的事。”
陆菁菁似乎松了口气，不是她的麻烦就好，否则，她要成为人类史上的罪人了，怎么对得起她这个为了医学奉献终身的爷爷。
乔诩想去提醒他们，现在他们的状态很危险，结果看见沈风澜先他一步过去了，冲着他们俩大喝一声：“吵什么吵！你们俩都是罪人！”
沈风澜也没有穿防护服乔诩真是不理解了，这整个研究小组，就他一个人要命吗？
他静静地走进实验室，把血液放好，本来现在就要开始研究的，但是外面那三个人实在是太吵了，就算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也能听的清清楚楚，他根本没办法进行研究。
“好的。”乔诩应了一声。
陆国忠进了实验室，一天都没有出来。
乔诩装备整齐地去照顾陆菁菁，发现陆国忠说的没错，陆菁菁已经开始康复了。他想从陆菁菁的血管里抽血，掀开她的袖子，乔诩瞬间有些失神。
乔诩没有多说什么，转身走了。
他到了楼上，正要去实验室，看见蒋婷宜和一个男人站在走廊前面，两个人都没有穿防护服。
陆菁菁微笑，还有一些惊喜：“天哪，果然一点儿都不疼了，我以前打针的时候可怕疼了，现在居然不怕了，我该不会一下子进化成超人类了吧？”
乔诩有些无语，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，陆菁菁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。
陆国忠又咳嗦了两声，微微佝偻的身体有些颤抖，隔着防护服，看不清那张脸，乔诩想应该也是很憔悴的吧。他确实是年纪大了。
“小乔啊，你先走吧，好好照顾菁菁，注意防护自己，这几天我会在p4实验室，没有什么别的事情，我不会出来了。”
陆菁菁现在康复了，她产生了c-vur变异病毒抗体，乔诩必须在她的身体里找到这种抗体，分析出来，在想着如何改善他们的治疗性疫苗，最后拯救全人类。
陆菁菁摇摇头：“已经麻木了，不疼了。”
乔诩便尽量放缓手上的动作，把针扎了进去。
陆菁菁看着自己的手臂，前天和昨天迷迷糊糊地不记得，他们什么时候给自己戳了这么多针，她的手臂上满是针孔，看着密密麻麻的，有些恶心。
“可能会疼”乔诩从恍然中回过神来，不管怎么说，他这根针还是要刺下去，他得继续研究。
“可是，动物实验的成功率也仅仅只有60%，您要把这种完全不算成功的治疗性疫苗投放市场吗？”乔诩问。
陆国忠叹了口气：“目前已经出现疫情，我自认为菁菁还算隔离的比较早，没有成为传染源。但是，那个死去的杜宝峰，我并不确定他在被感染的时候，接触了多少人。如果疫情一旦爆发，我们没有时间研究更有效的治疗性疫苗，也只能使用现在的疫苗了。”
乔诩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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