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果然啊，来福不仅仅是只狗吧……”唐柠低声喃喃道。
来福郁卒了一晚上，不知道是因为被抓包，还是因为即将来到的狗链。
第二天一大早它就蹲在门口等唐柠，等她开门出来，它也没像以往一样猛扑上去，而是依旧乖巧地蹲在原地，歪着脑袋吐着舌头试图卖萌。
唐柠斜覷了它一眼，脸色淡淡，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来福见她这样，心里有些挫败，耷拉着脑袋去门口坐着望天。
唐锦年从地里逛了回来，见着门口恹恹的来福，有些奇怪地问唐柠:“来福这是怎么了？”
唐柠正给刚起床的唐霖洗脸，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回头看自己的来福，回答说:“它可能在思考人生，哦，不，思考狗生吧。”
“福福！”唐霖听到来福的名字，探出脑袋高兴地喊门边的来福。
在唐家，最喜欢来福的就是唐霖了。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，来福似乎不太喜欢他，说不喜欢也不准确，应该是来福对他避之不及。
每天被揉揉搓搓，实在是太难受了！
“说起来，来福是不是只母的呀，我还没见过这么爱面子这么讲究的狗呐，居然没毛就不出门，这么热居然还要坚持穿衣服才行。噗，哈哈哈～”
唐锦年一边洗手一边道，说到后面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来。
“汪！”我是公的！来福不满的抗议。
唐柠也忍不住笑了，不过她还是解释道:“来福是公的。”那么色，要真是母的……唐柠想着打了个冷颤。
“哈哈哈，都说人才怪癖多，没想到狗的怪癖也不少啊！”唐锦年笑着道。
来福:……
唐霖不懂大人在笑什么，却也跟着呵呵的笑着。唐柠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手，刚擦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朝来福跑过去。
唐柠叮嘱他慢点走，又吩咐来福好好看着他，然后去厨房把包好的饺子下锅。
早饭是煮水饺，饺子是唐柠起床后和面调馅儿包的。白菜剁碎挤掉一些水分混入猪肉末，再加上葱白姜末，盐味精花椒油调味儿。
下锅煮熟后汆烫生菜，碗里加上虾皮和葱花调味儿。明明是普通的做法，偏生唐柠做出来的却更香更美味。
唐霖吃得小肚子溜圆儿，唐锦年微眯着眼一脸满意，就连来福都是吃得一脸享受。
吃过早饭，唐柠又带着唐霖和来福去清篱轩里补拍昨天的视频。
来福在她旁边蹲着，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的动作转，却始终不敢凑近前去。
唐霖在另一边玩儿新得的木雕玩具，不时跑过来要让来福看。来福无奈的跟着他过去玩儿了一小会儿，看他自己玩儿得高兴了又跑回来蹲着看唐柠。
清篱轩右边传来车喇叭声，来福警觉的站起身，似是炸毛一般发出低呜的警惕声。
“唐柠，在家吗？”
等听到是送快递的声音，来福收敛了气势，然后转身就往后面跑。唐柠关上相机，斜觑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它，无语的摇摇头。
不就没毛了吗，真不知道介意什么，这不还穿着衣服的嘛！
那边又喊道:“唐柠，在不在，你的快递到了！”
“哎，程姐，在呢，在呢！”唐柠扬声应答，转过房角去迎人。
唐柠喊的程姐是程白露，她是这涪城的快递员，26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小孩儿的母亲了。
听到唐柠的声音，她抱着快递盒子过来。虽然太阳不是很烈，但微胖的她还是冒了汗。
唐柠想接盒子，她却坚持帮唐柠送过去:“这挺沉的，还是我来吧！”
说话间，她已经抱着盒子越过唐柠直接过去了。已经给唐柠送了几次快递的她，早就知道了唐柠的清篱轩，更是对唐柠穿的衣服见怪不怪，只是再来她依旧免不了一番赞叹。
“你这衣服真好看，这地方也很漂亮，果然书读得多的人就是不同！”语气间满是称赞，还夹杂着隐约的羡慕和遗憾。
“当年我上学成绩也很好的，笔和本子全是奖励的，奖状都得了好多呢！只是……”只是可惜中途辍了学。
想起当年父母不让她读书的事，她面露黯然。
“程姐，麻烦你了，来喝杯水。”唐柠递了一杯温热的凉茶给程白露，关于她以前的事，唐柠略有耳闻，于是道，“有句话叫‘活到老学到老’，只要是学习，在不在学校又有什么关系呢。”
程白露喝了一口茶，听到这话就是一愣，不过转瞬她又恢复，露出个苦笑道:“已经晚了。”晚了十多年了，现在又哪有时间，哪有心力学习呀。
“只要有心，没什么晚不晚的！”唐柠认真的说。
程白露笑着摇摇头没说话，转而问起其他的:“说起来，外面那么好，你也应该在外面有好工作的，怎么偏生回涪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了？”
“外面有外面的好，涪城也有涪城的好，我挺喜欢这儿的。”唐柠抿着笑回答。
侧过身眺望，远山半腰处那座坟茔，白幡已然不再了。
程白露有些不解，却也没再细问，各人有各人的生活，如她，如唐柠。
太阳虽炽热，吹的山风却是凉的。两人喝着茶随意的说着话，程白露却觉得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轻松和舒坦。
这时候，她忘记了压抑的家，忘记了越来越陌生的丈夫，忘记了吵闹的孩子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满身疲累。
唐霖玩着玩具，一抬头没看见来福，他转着小脑袋四处瞅，喊道:“福福？福福？”
缩在角落的来福哪有心情应答，它定定的瞪着桌上的快递盒子，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，一脸惊悚。
没找见来福，唐霖站起身跑到唐柠身前，先对程白露露腼腆一笑，叫了声程姐姐，然后才问唐柠:“姐姐，福福呢？”
唐柠半蹲下身说:“它呀，姐姐也不知道啊，小霖去找找吧！”
话虽然是这么说，但她却用手悄悄指了指来福藏身的地方，还对唐霖做了个嘘声的表情。
唐霖高兴地点了点头，然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径直往来福那儿去了。
“你把孩子教得很好！”程白露看着她们的互动，不由说道。她也算是看着唐霖出生长大的，自然也知道以前他是什么样子的。
唐柠看着已经跟来福玩上躲猫猫游戏的唐霖，露出个微笑:“小霖很乖。”
她对唐霖的喜爱，也许是缘于身体的血脉关系，也许是因为他和自己在某个方面的相似，亦或是移情，唐柠自己也不甚清楚。
“对了，程姐，你们家孩子呢？”
唐柠刚问完这句话，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婶子的呼喊声:“白露，你快回去看看，你们家娃出事儿了！”
唐柠见它那副模样，淡淡道:“别装了。你现在出去，说不准看在你乖巧的份儿上，一个高兴就不给你带了呢。”
“嗷呜～”委屈吧啦的来福动动耳朵，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跳下床，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。
因睡醒而略有些沙哑的女声突兀地在屋里想起，来福被吓了一跳，反应过来的第一秒想逃离现场，却没成功，因为耳朵已经被揪住了。
唐柠打开床头的灯，看着来福一脸惊恐的表情，眯着眼冷笑道:“半夜睡不着是吧？没关系，以后晚上你就大门口守夜去！”
“啊呜～”来福一脸可怜委屈，试图凑过来亲亲蹭蹭卖萌。
唐柠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它，等它察觉到唐柠话里的认真，更是像被晴天的霹雳劈中了一般，整个狗都不好了。
“嗷呜～”叫声更加可怜，耳朵耷拉着，时不时瞄向唐柠的眼神更加湿漉漉的无辜小可怜模样。
唐柠依旧不为所动，它干脆身体一软直接躺下了，狗头斜靠在被子上，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屋门处传来几声微弱的声响，掩盖在暗影中无人注意。咔嚓一声脆响，屋门的插栓终于被挪开，伴随着咯吱声，门缓慢地开了个小缝。
有个黑影速度很快的窜了进来，随即门被迅速但很轻地关上。
哈～哈~
无情地拨开它的头，唐柠又扔下了一句:“我买的狗链明天就到，保证特别漂亮特别结实。来福，你想不想试试，嗯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来福的耳朵一下竖直起来，瞪大眼睛，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唐柠。
目光投向随着呼吸起伏的被子处，它悄悄抬起了爪子，有些心虚和激动地想按上去。
“来福，胆子不小呀！”
梨木床上蚕丝柔被里的女子睡得正熟，这夏夜伴生的各种轻声的噪音，于她的睡眠没有丝毫的影响。
夜慢慢深了，一切的虫鸣和蛙声都已静止，万物清寂一片。
来福虽然在喘粗气，却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，它偏头瞧了瞧床上依旧熟睡的唐柠，带着一脸得逞后自得的笑意。
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，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它能轻易看清唐柠的睡颜。转头在旁边垂落的窗帘上蹭蹭爪子上的灰，然后轻轻一跃爬上了床。
窝在唐柠旁边，凑近在她脸上涂了口水，面对粉红玫瑰似的唇瓣，它却克制了身体的本能冲动略了过去。
来福关上门站在原处，吐着舌头喘着粗气。
折腾快半晚上了才终于进屋来，真累！
第十二章
黑夜慢腾腾的来临，悠悠夏风带着稻花的清香和山泉的沁凉。夏虫在草丛中奏鸣，田蛙在池塘边歌唱。
月亮的清晖洒了一地，偶尔几缕透过窗帘和青瓦的缝隙偷溜进了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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