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娆点头:“好。”
她放下笔,试卷叠好塞进书包,抬头看她:“找我什么事,说吧。”
林芩顿了顿,随手拿起桌上餐巾纸擦试桌面,笑笑说:“要不要点些小吃什么的......”
“你直说。”
林芩停下手里的动作,低头想了一会儿,才道:“我总觉得不该让你知道。”
上次打电话给她,这几天已经有些后悔了。
温娆微微皱眉:“很严重的事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林芩抿抿唇,“说严重谈不上,只不过说出来,对你目前的现状不太好。”
温娆喝了口茶,淡淡的清香盘旋进了鼻间。
心里有了底,她坦然道:“没事,你说吧。”
林芩叹口气,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驼色的信封,递给她。
“还记得上回我答应王婶帮她找面膜吗?这就是在我妈的箱子里找到的。”许是想缓和气氛,她笑着说,“压在箱子最下面,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藏的私房钱。”
结果没想到......是一封信。
温娆拿起信封,拆开。
林芩注意着她的脸色,抱歉地说:“信封上没有落款,我不知道是谁的,不小心拆开看了......”
“没关系。”温娆淡淡道。
信纸已经摊开,窗外昏黄的光虚拢在上面,显得有些褪色的字迹又渐渐清晰起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,林芩盯着她的动作,眼也不眨。
如何能不紧张,她看完这封信,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信纸上,开头第一句便是:娆娆。
末尾右下角则是妈妈二字。
这是温娆妈妈写给温娆的信。
林芩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妈妈那里。
温娆面容沉静,目光从每个潦草的字迹上划过,一字一顿。
这封信写的很急,她记得妈妈是写好后第二天才拿去给了林芩妈妈。
那时候她还在卧室睡觉。
温娆把信纸合上,还给她。
“我看过。”
林芩愕然:“你看过?”
温娆点了点头。
林芩唇角微动:“看过为什么还……”
“为什么还住到他们家?”
温娆笑笑:“住他们家是妈妈去世前嘱托温礼成的。”
林芩张了张唇,没说话。
视线落到信纸上,里面温娆妈妈的话还记忆犹新。
即便纸是合上的,但写的人很用力,背面都凸显出了逐字逐句。
特别是那句:
……都是因为陈欣茹,是她害的妈妈名声不好,被人唾弃,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,连累你和妈妈住在那么贫困的地方。
关于温娆妈妈,她听自己妈妈提过一次。
说她原来在老家嫁过人,后来丈夫家暴,她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一个人坐车逃到这儿来,还是她在巷子里帮她租的房子。
只不过家暴这件事……温娆似乎不知道。
她沉吟良久,低声问: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”
温娆没说话。
“阿姨告诉你这些,感觉是为了让你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温娆打断她,“妈妈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她没有那么重的报复心。
林芩顿住。
“她只是特别恨她。”温娆说,“如果不是她,妈妈也不会那么草率就结婚。”
草率到……互相不认识。
听说结婚没多久,爸爸就去世了。
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他。
林芩身子前倾,伸手拍拍她的肩。
因为没有爸爸这件事,温娆以前老被人欺负。
和她一样,她也没有。
但林芩性子刚烈,和男生玩的好,所以帮了温娆不少,两个人才越走越近。
“我没事。”温娆声音有些低,“这信封还是放你们家吧。”
林芩点点头。
温娆拿着包起身:“我有点累,先回去了。”
……
现在时间尚早,温娆没坐车,打算慢慢地走回去。
路程不算太远,估计得走将近一个小时。
今天是周末,前面不远处有游乐场,远远看去都能看见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在门口排队。
待她走近,那队伍越排越长。
孩子们看着都才十岁左右,一脸的兴致勃勃,牵着爸爸妈妈的手,眼睛里满是欢喜。
她十岁的时候,妈妈工作就已经非常忙,自己每天一个人回家,还担心惹妈妈生气,因为班上一些男生喜欢丢她的文具盒和作业本。
老师根本不管这些事,只当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。
他们便越来越过分,开始弄脏她的衣服和书包。
洗不干净,妈妈又得花钱重新买。
温娆叹口气,低头继续往前走。
越走越觉得心里难过。
妈妈在的时候,有什么事她虽然不敢跟妈妈说,但至少知道自己有亲人在,心里也是欣慰的。
但现在……
她停住脚步。
忽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,好像哪里都不是她的家。
周围人来人往,只有她是一个人。
陈欣茹冷淡的面容霎时出现在脑海里,她对她有意的针对,肯定是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,所以才会……
温娆呼吸紧了紧,突然握拳,拦住身旁马路上一辆出租车。
“xx小区。”
她要问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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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礼成带着温遇先出门了,陈欣茹化好妆,又挑了件颜色鲜艳的长裙换上,才慢悠悠下楼。
温娆开锁进门,她正走到客厅。
见她回来,眉心一皱:“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温娆捏捏手心,问:“我妈妈的事,你都知道是不是?”
陈欣茹顿了几秒,蓦地冷笑了声。
“你妈妈那种女人,活该!”
温娆两手攥紧:“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?如果不是因为你插足,妈妈怎么会……”
“话说清楚,谁插足了?”陈欣茹冷笑着打断她,“是你妈自己要去那种地方喝酒,被人糟蹋了,礼成自然不会要她。”
“你胡说!”温娆冷冷地看她,“分明是你把妈妈带去的!”
陈欣茹掀了掀眼皮:“凡事要讲证据,你说是我带她去的,证据呢?谁看见了?”
温娆咬紧下唇。
“我这里倒是有你妈妈买醉的照片,你要不要看?”
她从沙发上拿起皮包,神态悠闲:“还有你,现在住在谁家?敢这么没大没小地跟我说话?你以为我们温家的人欢迎你吗?除了礼成心善,看你可怜才收留你。阿遇和我,根本就不想见到你。”
她往温娆跟前走:“你为什么姓温你知不知道?”
不等她回答,陈欣茹直接道:“因为你妈那个贱人不死心,非要随便找个人结婚,不管别人姓什么,她都要让你姓温。”
“要不是我提前找人做了亲子鉴定,说不定她还会谎称你是礼成的孩子。”
陈欣茹笑了几声,走向门口。
“住在别人家里要懂规矩,学会看人脸色,安分一点,至少在你读大学以前,我不会赶你出去。”
话说完,门重重地关上。
温娆正在做试卷,林芩喘了几口气,端起茶碗猛地喝了好几口,慢慢平复下来。
“对不起啊,你干妈昨天回来了,今早非要让我陪她去逛菜市场。”林芩放下茶碗,“你中午不用回家吧?我妈说让你来我家吃饭。”
温娆点头,道:“麻烦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老板仍旧笑笑,弯腰找记账本,寥寥数页,笔墨痕迹单薄。
温娆走到角落靠窗的座位坐下。
老板弯腰替她倒好,旋即转身走开。
说话的口音,也像上世纪的人。
等了半个多小时,林芩才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。
也懒得猜,拿上面包便出门了。
林芩和她约在巷子口的老茶馆见面。
这家茶馆经营了将近一百年,听妈妈说,以前生意特别红火,后来老板鬼迷心窍听了别人的主意,贪便宜,低价进了几批质量不那么好的茶叶,和价格昂贵的兑在一起,滥竽充数,拿给客人喝。
她一向喜欢陈旧的东西,这家茶馆的装修保留着民国时期的风格,清一色的方桌木凳,喝茶用茶碗,听说以前还专门请了说书先生,热热闹闹,和现在天差地别。
温娆怔愣间,茶壶已提上了桌:“请您慢用。”
老板站在收银台后面,整家茶馆只他一个服务生,却绰绰有余。
见她来了,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:“还是喝花茶吗?”
陈欣茹目光转了转,没拦她,难得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容,道:“去吧,和朋友这么久没见,多玩一会儿,晚上不回来吃都行,阿姨把饭菜给你留着。”
温娆一顿,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但从那以后,生意再不复从前。
老板还是照常营业,甚至卖的茶都比外面其他茶楼的便宜很多,但生意始终冷冷清清,无人驻足。
温娆推门进去。
原以为没人能发现,岂料喝了以后客人纷纷上吐下泻。
老板大惊失色,警察很快找上门来,具体怎么处理的她不清楚,只知道最后老板挨个去道歉、赔钱,店面才勉强保住了。
周末,温娆带好作业,简单收拾一番就下了楼。
陈欣茹也是很早便起床,和她在厨房碰上。
温娆说:“陈阿姨,我今天和朋友约好一起写作业,中午不回来吃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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