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开到封景阿婆家附近，我小心观察着，看封景的车在不在。
看到门前那辆黑色的世爵依然岿自不动，我将车开到一个别墅的斜对角，那里不知是谁家的装修材料，堆在一起，虽然不美观，却恰好能将我的车挡住大半。
将火熄灭，我坐着车里暗自观察着，像极了抗日剧里的女特务，心情忐忑难安。
好在并没有叫我等太久，封景便从门里出来。
我像做贼似的，慌忙将身子车座放平，侧躺在上面。
等了半分多钟，等我将车座升起来的时候，封景的车已经不见了。
站在别墅门口，正准备敲门的我，却在手举到一半的时候犹豫了。
我真的准备好了吗？
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，别墅的大门“吱扭”一下从里面打开了，封景的外婆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，似乎是准备出门丢垃圾。
我们俩面面相觑，彼此都有些无言的尴尬。
“小静刚做完手术，我来看看她。”
沉默一会，我干巴巴挤出这么一句。
阿婆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热情的招呼我，只是沉默着叫我进了门。
小静正坐在沙发上看卡通片，见到我，一脸兴奋的冲我挥手。
“梧桐姐姐，你又回来了？我哥说你还有事要忙，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！”
小静面色红润，与我上次见她相比，精神头也好上许多。
“我好久没见你了，也怪想的，所以就来看看。”我勉强着挤出一抹笑容，阿婆给我倒了杯茶放在桌上，虽然没说话，但我却隐约能察觉到，她并不希望我在此长留。
“小静，听封景说你前段时间刚做了手术，是吗？”
看着小静天真无邪的双眸，我开始像拐卖儿童的骗子一样引诱她，追寻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但我却忘了，如果真是那样，又该如何去面对。
“那天我咳的厉害，小静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，是哥哥跟我说，一定会没事的。后来给我打了针，我睡了一觉，第二天就好了。”
小静的描述叫我哭笑不得，我这才意识到，她的智力本就与儿童无异，对于“手术”这两个字的概念依旧处于懵懂阶段。
“那，你哥哥有没有跟你说，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，竟然睡一觉就能好过来？”
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。
“梧桐，时间不早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阿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，语气冰冷，仿佛是换了一个人。
我想，他们都不想我留在这里，只是阿婆毕竟比封景柔软些，没有将我拒于大门之外。
但她能做到的，也仅此而已。
我站起身，走向她。
“阿婆，小静年纪小不明白，但是你肯定知道，小静做的是什么手术？”
我僵硬的扯起一抹笑，想让自己不那么难看，换来却是外婆板着脸的面无表情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阿婆开口，将我最后一点希望也一并打入地下。
我看着她昔日慈和的面容，心里一阵寒意翻涌。
也对，她是封景的阿婆，不是我的。只是我跟着封景一起这么叫，竟然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却了。
“阿婆你骗人，你明明跟我说的是移植手术。”
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，身后的小静突然开口道。
车速飙到一百四，我在汹涌的街道上横冲直撞，幸亏，虽然我驾驶技术只是三脚猫功夫，但还好我没搞出来什么车祸。
否则明日泰阳城的头版新闻肯定是：季氏集团长女在街道展开自杀式袭击，疑因公司濒临破产富家女将沦落贫民窟。
邢天那边安静了一阵子，估计是在掏耳朵。
“你先别激动过，这件事我还在查，但可以确定的是，对方在泰阳城的势力很大，而且对方既然调走了我们的肾源，肯定是因为这颗肾对他们也有用，所以才会这么做。”
肾，手术，匹配……
我说我好像有线索了。
邢天愣了下，问我什么线索，我却没有说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我记得很久之前，封景跟我说过，小静的肾也有问题，我那时候还笑着问他，会不会去黑市给小静搞一枚肾。
坐进车里，将音乐调的震耳欲聋，我抱着膝盖坐在车里哭了个稀里哗啦。
曾经鲜活的生命，转眼间消逝，天人永隔。换成谁，也一样伤心难捱。
我正哭着，车载蓝牙里的音乐一下子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喧杂的铃声，我看了眼手机，是邢天。
几个关键词在我脑子里快速旋转起来，我顾不上其他的，脚下油门一踩，手中的方向盘快速转动起来。
邢天似乎是听到了我这边车轮转动的声音，忍不住问我，打算去哪里。
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，但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，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惊愕起来。
“对方是谁？为什么要抢我们的肾源？”我像是疯了一样，急吼吼的问道，声音尖锐刺耳。
“我还有事，就先走了。”不想被人看到我现在这么丢人的样子，我慌忙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马修下意识地想叫住我，犹豫过后宣告放弃，他明白，我好胜的性格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泪。
邢天先是一怔，接着开口道，“我找人去调路口的摄像，发现在事故发生之后，有人将路口的摄像抹去了。
幸好当时附近有辆汽车装有路况监视器，我叫人把路况监视器里的资料拷了一份，发现在我们两车相撞之后，旁边有人冲出来，把我们车上的保温箱调走了。”
有人调走了邢天车上的保温箱？
我慌忙抹了把眼泪，强撑了精神，接通电话。
“二爷，是我，您查到什么线索了么？”
“你要是不愿意说，我也不勉强。枫庭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，我知道，但如果枫庭泉下有知的话，也一定希望你能过的开心。”
马修一脸期待地看着我，我却鼻尖一酸，慌忙找了张纸擦拭眼角。
“枫庭”这两个字，是我心中的死穴，一听到，便心酸的想落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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