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不是觉得，你坦白了，再用孩子做理由，我就会放你去？”
夏若希抬手遮住他那瘆人的瞳目：“无论如何我要去，否则孩子们就…”
“就得死？”凌景舜拉下她的手，戏谑的笑容化为阴嘲：“你信？！”
“我信。”
凌景舜被夏若希毫不犹豫的回答冻住了神情。
夏若希低头，纤长的睫毛沾泪颤动：“不知道，和装作不知道是两码事。他不动孩子，我真的可以一辈子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。”
凌景舜抬起她的下巴，深幽的眼眸眼目将她笼罩在一片阴蕴中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。”
“起初只是怀疑。”夏若希在万丈深渊中随风而坠：“而有些事情，想着想着，也就明白了。”
凌景舜仰头闭目，片刻缓缓睁开铁幕般的双眼。
“不许去。”
“我信你。”夏若希双手贴于他脸侧，掌心潮湿：“我等你来接我们。”
“我说不许去！”凌景舜如困兽般赤目咆哮：“听不懂吗？！！”
夏若希听若未闻，在狂风骤雨前凝神而立。
“谌勋和安诺并不是去度蜜月了吧。”她嗓音薄凉：“当初你亲手毁了韩氏集团，公司垮了，韩氏夫妻俩也在爷爷的威逼下双双出国。韩雪彤是死了，尸体呢？火化了，还是被韩志清接走了。”
在凌景舜森然的眸光中，夏若希头皮发麻继续道：“他们回来了吧，毕竟都是商场老手，只要有钱，再注册一家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！所以呢，回来干什么。很简单，不就是为了一雪前耻，替女儿讨回个公道吗。”
夏若希如漆的目光似轻纱飘落在凌景舜脸上，樱唇一抹苦笑，让人心中泛酸。
“说到底，矛盾还是没有结束。”她如素雪霜白的脸上满浸悲凉：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，很长时间了吧。否则谌勋不可能忙到每天到处跑，一周只能与安诺见几次面。否则爷爷不可能不顾我的乞求，态度强硬将一切处理权都交给你。”
夏若希深吸气，长叹息。
“安诺和谌勋是去处理危机了吧。”她抬手用力按揉眉心：“所以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凌景舜周身笼罩在若实质的肃杀气息中，面容沉阴如腊月冰霜。
他未出声，却是两个孩子先慌声疾呼：“妈妈！浩军哥哥和朱晓明怎么了？！”
陈浩军被摔破了头，不大不小的伤口结了血痂。
朱晓明脖子上，青黑色的指痕赫然狰狞。
桌上的披萨凉透，一口未动。
“凌叔叔什么时候来。”陈浩军的脸上有明显的泪痕，声音哑哑的。
朱晓明摇头，扯痛了青色的指痕。
他靠着陈浩军蜷缩，低声泣颤：“凌叔叔说只要我听话，他就会带着我去看爸爸，我听话…”
一连三天，程秋尧再没来过。
放凉的披萨一点点消失，两个孩子因为脱水也出现了晕眩的情况。
终于，房门再次被打开了。
……
“妈妈！”
姐弟俩跟着姥姥和奶奶去游乐园玩儿，回家就兴致冲冲的找妈妈炫耀彩虹色的棉花糖！
“妈妈？”
可是孩子们找了很久，都不见母亲的身影。
“太爷爷！”两个小崽子举着棉花糖冲向拄着拐棍的老人：“妈妈呢？！”
“……”老爷子在凌正国的搀扶下，尽量平声带笑道：“妈妈和爸爸有工作，都去忙了，这几天不回来。”
孩子们失落的垂下脑袋，手里的棉花糖也耷拉在了地上。
之前，爸爸妈妈在墓园里吵架，妈妈哭了。
他们还听到了浩军哥哥和朱晓明的名字，可妈妈说，浩军哥哥的病传染给了朱晓明，现在两个人都来不了了。
现在，连爸爸妈妈都不见了……
谌晋安带着谌凌寒进门，老爷子看着三个乖宝直叹气。
“爸，咱们帮着照顾好孩子就行。”凌正国也是一头花白，扶着老父亲道：“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，你别多想。”
……
凌氏集团总裁办公室，坐在夜幕黑暗中的人接通了电话。
“少爷，Y国分公司的情况稳定住了。”谌勋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：“但是程秋尧又不见了，活生生从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！”
“他的事情我来解决。”月光迷蒙中，凌景舜冰冷的眼角深刻着弑杀之气：“你和安诺稳住三国的分公司就行。”
“好。”谌勋想了想，犹豫间还是问出口：“孩子们…怎么办。”
凌景舜另一只手里无意识把玩着一支笔，此刻，笔杆在他两指间骤断！
“你嫂子过去了。”
谌勋倒吸气，冷冽呛入肺中：“什么？！”
凌景舜扔了手里的断笔，双眼紧闭后考进座椅里：“…她太聪明了。”
夏若希环抱住他的腰，似是下定了沉重决心，哑声萧瑟：“我去照顾晓明和浩军，我等你来接我们！”
凌景舜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，幽黑深邃的双目如同暗沉魅夜。
“这…这是小姨……”夏若希咬着颤声对孩子们道：“这是保护了你们，也保护了妈妈的小姨……”
孩子们被母亲的哭声影响，虽是什么都不知道，但也伤心的跟着哭了起来。
凌景舜将最后一株白菊放在夏莉墓碑前，转身揽抱住妻儿。
“你不瞒我，我也不瞒你。”夏若希在凌景舜怀中抬头，鼻尖通红：“秋尧联系我了，昨天那通电话，不是安诺。”
凌景舜擒眉，却无意外。
这是一种彼此都在适应的坦白，努力做到两人之间再无秘密。
“妈妈，太爷爷是不是死了。”凌司潇瘪嘴道：“朱晓明的妈妈被埋起来，就是因为死了…”
夏若希没有回答，无声静跪。
片刻后，一家四口又来到了夏若希过世父母的合葬墓碑前。
“……老公。”
“嗯。”
最后，是夏莉。
夏若希强忍至此的泪水终于决堤。
凌景舜把怀里的一束白菊放在了墓碑前：“听话，叫太爷爷。”
孩子们糯声低微：“太爷爷…”
夏若希也跪着，两个孩子跟着她一起：“这是外公外婆。”
“外婆在家里…”凌羽筱茫然脸：“妈妈，我和弟弟也有两个外婆吗？”
“嗯。”夏若希抱紧他们：“有很多人爱你们，即便不在世了，他们也很爱你们。”
这次，凌景舜跪下了。
“爸，妈。”他沉声带歉：“对不起。”
孩子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着一块石板叫太爷爷。
“妈妈，这个太爷爷也被埋起来了吗？”凌羽筱疑声道：“就跟朱晓明的妈妈一样？”
“嗯…”夏若希哽声点头：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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