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两个人完全都不搭嘛！”
他们一唱一和，柯尔听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，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。
阿须蕾更加不好意思了，她草草吃完自己那份布丁之后，随便找了个借口遁逃离席。
“你看，都是你把她吓跑了！”身后，极乐鸟还在指责柯尔。
柯尔无辜而徒劳地辩解道：“怎么会……明明是你们……”
“就是你！”华白津与分身同仇敌忾，他往柯尔面前丢了一大盆蔬菜色拉，“吃草吧你，胡说八道什么呀！”
“好好吃饭啦你们两个……”栗梓汀好脾气地笑了笑。
又到一年一度的创历日，上一次参加魔法部庆典宴席已是三、四年前的事了，而这次喜上加喜，节日气氛格外浓重，白色的政府大楼沉浸在一片愉悦祥和的氛围之中——每一名魔法部工作人员都为“先驱”的灭亡而雀跃鼓舞，除了一人例外。
为了避开难以应对的八卦盘问，阿须蕾跑到露台上透透气，恰巧遇到正在唉声叹气的方衍和勉励无方的同伴言菁。
“想开点啦……毕竟他是自杀的，怪不得别人——何况他罪有应得啊！”她再度开始了徒劳的劝说，不过方衍似乎越发沉闷了。
“我知道他罪有应得、我也没有责怪任何人——不过、不过他毕竟是我舅舅啊……”
他神色悲伤地呢喃着，似乎始终无法打开这个心结。
阿须蕾站在他们身后斟酌了一阵，突然一反常态，努力挤出笑容，猛地往两人肩上一拍，“嗨——！出来吹风吗？”
“……唔。”方衍依旧无精打采。
“宴会好无聊啊——”她提出建议，“我们去集市上溜达一圈吧！”
“集市啊……”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，陪同他一起逛创历集市的邢遥已经死在了舅舅的诅咒之下，心脏好像被揪了一下。
而言菁的情绪却格外高涨——
“你是说创历集市吗？”她兴奋地搓着双手，“以前只听教授在课上介绍过，当时就很向往了耶！”
“距大统领发言还有段时间。”阿须蕾站在他们中间，揽过两人的手臂，“我带你们去！我知道哪里好吃好玩！不过要留点肚子给主菜才行！”
他们手挽手肩并肩，冲入创历集市摩肩接踵的洪流之中。和往年一样，集市选址在开阔的露天场地，不过从天空俯瞰便知——一顶顶小伞像屋面上的瓦当一样排列致密，瓦当下则是黑压一片的人群。大家在吆喝声、欢笑声、喧闹声中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特有的节日气氛。
摊位鳞次栉比，商品也琳琅满目。人与人之间距离贴的很近，在稍高的温度下，方衍也似乎放开了不少，而言菁更是看什么都稀奇，她兴奋的叫嚷道——“这个水晶球透度好高！应该很灵验吧？我要买——”
她伸向钱袋的手被阿须蕾拽了回去，对方在她的手心里挠了两下，她识相地不再说话。
“那家店风评不好，水晶球里都是灌胶的。”等出了铺子，阿须蕾才说道，“而且水晶球并不是透度越高越好，关键是看材质和打磨！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言菁恍然大悟，“那有什么推荐吗？”
“纯水晶当然是首选，不过价格也很吓人——如果想要性价比高的，倒是可以考虑手艺精湛的匠人打磨出的拼接水晶球——我知道前面有家铺子的师傅以前是专为皇家祭师打磨水晶球的！”
“真的吗？要去要去——”言菁兴奋地拉着她的手，两人虽接触不多，但眼下似乎已经成了闺蜜。
“说起来，我也想买护身宝石……好像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一枚正经的护身宝石……”见两人一派和睦，方衍似乎也打起了精神。
“都说了正经宝石不是用买的……”阿须蕾抱怨道，她突然嗅到空气中传来阵阵香甜，两眼放光地说，“是烤苹果蝠！你们要吃烤苹果蝠吗？！”
言菁好奇地发问：“苹果我知道，不过苹果蝠是什么？”
阿须蕾四下找寻香味的源头，对于同伴的问题并无心解释，方衍斟酌着措辞，最终下定决心说道：“就是一种蝙蝠，只吃苹果长大，据她说……”他看着同伴的表情愈发嫌弃，还是决心一字一句地把话讲完，“据她说还是蛮好吃的……”
听他这么解释，言菁恨不得在脸上直接写下“拒绝”二字。
阿须蕾已经不见了踪影，不一会儿，她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，手上举着三支被烤至风干、龇牙咧嘴、仿佛残念未断的焦热蝙蝠。
“插了个队才买到的……”她气喘吁吁地说，“来，大家趁热吃吧！”
“不、不了……”言菁挤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，“我的胃还是想为晚餐腾点位置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阿须蕾天真地将烤蝙蝠送到方衍嘴边，“那你多吃点？”
“我……我最近拉肚子，医生说要少吃烧烤……”他凝视着苹果蝙蝠被烤得发白的眼珠和层次不齐的密齿，虽然对不起阿须蕾的一番热情——毕竟那是她经过一番插队才买到的，不过生理本能还是迫使他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。
“太可惜了……”她替两位同伴错失美味而深表遗憾，一边大嚼大啖着自己的那份，一边口齿不清地呢喃道，“那我问店家要个打包盒吧……带回去给督导吃……”
“嗯，你开心就好……”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集市熙熙攘攘，人群像沸水中的泡泡一般此起彼伏，阿须蕾突然感觉被人撞了一下，她敏感地回过头，一个兜帽遮住脸的男子从她身边匆匆经过，并试图费力地挤进人群。
他双手插在斗篷中，显得鼓鼓囊囊。
“算你有种，偷到贼祖宗头上来了！”阿须蕾忿忿地打了个响指，男子身上突然传来噼啪作响的声音，一道道扭曲的蓝光在他身上漫延，疼得他忍不住连声讨饶——“姑、姑娘饶了我吧！我再也……再也不敢啦！”
电流如同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，这名不走运的小偷在倒地抽搐之余，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战利品洒落一地。阿须蕾的钱袋也掉落在地上，里面除了叮叮当当的奇林与珠蚨外，还有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纸。
啄眼大祭师给她的卡纸呈现乌黑一片。
“你瞎以为什么呐！”
“就是！不懂就别乱说话！”
“打算……？”她歪着脑袋想了想，“应该是继续留在便利馆接受委托吧。我想督导应该不会愿意再回魔法部了——不过他要是架不住大统领软磨硬泡，我可能也会回来哦。”
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他笑道，“你们两个的事——都传开了不是吗？”
她的脸倏地泛红，身边几个相熟的人的目光也汇聚到了她身上——“老甘厉害啊……”柯尔说道，“早知道我也收个可爱的小姑娘当学徒。”
阿须蕾狠狠地掐了他一把。
“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呢。”柯尔的目光在阿须蕾和栗梓汀之间游移。
“诶？！”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，极乐鸟与华白津也异口同声地表示质疑。
栗梓汀面露难色，“可江楠的位置始终空缺着，除了您之外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了……”他往极乐鸟身旁的无人座忧伤地望了一眼，惹得甘疏别也有些犯堵。
“喂你，把甜点留到最后啦，主菜都没上呢！”他只好顾左右而言它，在阿须蕾身上挑毛病。
“我的会留到最后的。”她猫咪一般的大眼睛贪婪地望着他，嘴里还在吧唧吧唧，“我现在吃的这份是你的。”
华白津也跟着揶揄道：“他上辈子算是积德积到位了……简直就是踩着高跷穿着增高垫在高攀你啊！”
“别说这种话。”栗梓汀见阿须蕾的脸红得发烫，忙劝慰道，“甘司长还是很不错的，只是年纪大了点，外貌上也……”
今天督导允许阿须蕾喝三杯酒精饮料，她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小甜酒，陶醉地呷了呷嘴。
“今后有什么打算？”栗梓汀与她单独碰了碰杯，关切地问道。
“甘司长这话就见外了，这次能够剿灭‘先驱’，你们二位功不可没——而且我听说，大统领已经重新草拟返聘您为黑魔司司长的调令了。”
“那还是免了，我还想多活几年。”他避之不及、连忙摆手相拒。
栗梓汀一手举起了酒杯，另一只手使劲拖着极乐鸟起身。
“干……杯……”极乐鸟极不情愿地与甘疏别碰了碰杯子，抿了一小口后悻悻地坐到座位上，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蔬菜色拉，看起来活像一只不太开心的绵羊。
除了栗梓汀这边，不少魔法部的高干也来找到甘疏别嘘寒问暖——可能大家对于下任黑魔司司长的事都有所耳闻了。
甘疏别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。
“总之，这次多亏二位能够鼎力相助，也算解决了魔法部多年以来的大患——我代表部里敬二位一杯。”
“把我们也叫来合适吗？毕竟我们两个已经辞职很久了。”
魔法部内部的庆典宴席上上，甘疏别对于自己能否置身于这样的席位表示怀疑，而阿须蕾已经乖巧地小口小口吃着巧克力布丁了。
栗梓汀却大度地摆了摆手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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