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……？”
方衍似乎不愿承认，但又不得不承认道：“他就是我的舅舅。”
……
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，督导正在整理行李，见她回来，依然是什么话也没说。
“……你要走吗？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“陪莉莎回国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“……莉莎姐，她还好吗？”
督导突然把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扔，冲她语无伦次地咆哮道——“你说她好不好？江楠死了！她肚子里怀着江楠的孩子！她说以后再也不会来特区！她是个演员，拖着个吸血鬼的孩子要怎么演戏？！”
阿须蕾怔住了，这是督导在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勃然大怒。
“还有，她连这个也没有要！”他从长袍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她怀里，她没有接，那样东西弹到地上滚了一段路，停住了。
……是塞拉利昂之星。
督导一屁股坐进沙发，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：“我的出境证明刚办下来，原本是为了齐易卿而办的，可现在他得到了永生咒文销声匿迹，它的作用便只剩送莉莎回国了。”
阿须蕾紧咬住嘴唇，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“或许我现在应该安慰你、或者骂你一顿，那样你会觉得好受点，这些事我都能做，可哪一件能让江楠活过来？”
她拼了命的摇头。
督导长叹一口气，说道：“我也不想说‘江楠就是你害死的’这么重的话，可如果不是你贸贸然前去挑衅，江楠也不会死—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。”
说着，他像是放弃整理行李，随手抄起出境证件便摔门而出，留下阿须蕾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嚎啕大哭。
她回想起两人一旦碰面便开始争锋相对、剑拔弩张，她想起自己刚到黑魔司时江楠对自己无休止的讥讽和刻薄，她想起自己和他一同执行任务时他始终在暗处保护自己，她想起其实毛毛孵化的那颗龙蛋也是江楠给的。
“喂，不要瞎逞能，齐易卿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。”
“知道了啦！求婚，要加油哦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她想起这居然是自己与江楠师兄最后的对话，之后她便被桎槛于冰冷的水晶棺材中，等待江楠的热血将她解封。
她痛恨自己的不自量力，或许督导和莉莎也对她抱有相同的憎恶……过了一会儿，她哭累了，便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房间。枕头下面藏着剩余的九十九张羊皮纸，她漫不经心地将它们整理出来，又一张张叠好。
她看到其中一张纸上画了个构造详尽的骷髅，这是江楠特别用来警示她危险的——只有黑魔法师才能够利用这条咒文将自己的命格与魔王作交换，江楠告诫过她千万不可以发动这条魔文。
它的功效好像是——能够增强自身的实力？
这个混蛋……连遗言都在鄙视她……
“还有，关于我和齐易卿之间的联想已经弄清楚了。”
“他有办法解除精灵的封印？”
阿须蕾觉得十分诧异——她知道江楠水平与督导不相上下，可毕竟精灵更胜一筹——在位阶上，精灵族要远高于吸血鬼族，何况江楠也只是个混血而已……方衍踌躇道：“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办法——你知道‘命格相克’吗？”
“听说过一点——吸血鬼和精灵的命格恰好在对角线上……他该不会……？！”
“那个精灵一见同伴的活器被吸血鬼的血给污染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，留下我和言菁两个人在原地手足无措。江司长没办法离开活器，他吩咐我们接下来要做哪些事，我们照着他的吩咐立刻赶回魔法部请求支援，当再度接回江司长时，他已经……”
他突然回过头，发现阿须蕾已经哭得快要虚脱了。
“江司长说，如果你能得救的话，他让我转告你——他这么做只是尽到了魔法部官员的本分，他的目的是摧毁齐易卿的永生计划，并不是为了你而死，所以让你不要太在意。”
“我们都知道齐易卿的目标是你，生怕你会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，而精灵也急于找回同伴，因此他施展了咒文，我们几个顺着文件盒上的‘踪迹’找到了你。”
“难道……你们找到我的时候……？”
他皱起了眉头，仿佛是在回忆一件痛苦的事——
他沉重地点了点头，“江司长自己也拿精灵活器无可奈何，于是他采取了最愚蠢却又最直接的方法——用自己的命格去抵消魂器的效力——他用尽各种手段、好不容易在魂器外壁凿开一道裂痕，然后将自己的血全放了进去。”
啊，这一定就是她闻到的血腥味的来源……！
“你听我说下去。”他定了定神，接着说道，“我们立刻给魔法部送了信，恰巧的是，最先受到信件的就是江司长——他对于你向他请教《纶音》这件事在意得不得了，生怕你会贸然行动，所以也顺着你的踪迹赶了过来。
但他找人的技术并不如精灵纯熟，所以一开始只是在密林周边兜兜转转，知道看见我们放出的旅鸽，才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。”
方衍走在前面，背朝着她点了点头，“我们——我和言菁、还有一个精灵为了寻找斐列埃——也就是另一个精灵的下落时，来到了齐易卿的保管库，在那里阴差阳错地发现你在文件盒上留下的字迹。”
“……啊……那是我的宣战书……”她甚至感到羞愧——以自己的能力明明什么都做不了，还好意思留什么“宣战书”！
“……嗯。”齐易卿也提到过这点——正因为是精灵活器，才令她无从挣脱。
“以我和言菁的能力根本无法解开精灵活器的封印，而我们那位精灵同伴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找回斐列埃而已，并不想介入人类的纷争，所以只是在一旁旁观守候。”
“……那江楠……？”
“没错，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封印起来了。”
果然是这样……阿须蕾默不作声，方衍接着问道：“你知道自己是被聚魂器封印起来的吗？那是一件精灵制成的活器。”
“江司长会变成这样，都是为了救你。”
一路上，方衍耐不住阿须蕾的苦苦相逼，终于道出了实情。
“……救我？”她起初觉得毫无头绪，但又突然回想起那股刺鼻的血腥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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