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让她们打扮得漂亮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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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权利越大,风险越大。

    杨世林将锦囊又还给了沈知蕴。

    沈知蕴接着说,“对于学田之事,其实南方很多地产与宫中内官紧密相连。不少内官仗着主子恩宠,私吞了大量地产,说是查办学田,其实牵一发而动全身,不仅是学田的事情,牵连甚大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你有什么好见解,邓大人?”沈知蕴突然问。

    邓长春心里还惦记着试探沈知蕴关于江予衿的事情,被皇室令牌一惊,现下这么一问,有些没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“嗯?邓大人?”沈知蕴又问。

    她避着内阁议事,内阁不知道她的打算,同样的,她也难以知道内阁对查办学田的谋划,关于人员的调动,她也是今日早朝才知道邓长春要与她一同南下。

    所以提前摸清邓长春查办的方向和打算,是出京前必要的。

    “下官觉得,广设书院不是一时之功,不是这次查办就能完成得了的。所以这次查办,为的就是解决学田贪私问题,将几个大州的书院整治好了,其他小地方才能不敢作恶。”邓长春张口。

    他的意思就是这次查办就是要杀鸡儆猴,正好有皇室令牌,先找几个大州书院放放血,其他地方就好办了。

    沈知蕴其实是不太赞同的,“不然,书院查办和盐税查办不同,像盐税、粮税,这些自古以来就是万金窟窿的东西,越是繁荣的地方私贪作假越是严重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书院查办不同。”沈知蕴一顿,又说,“大州书院也昌盛,地方繁荣,学生们靠学田吃食的情况少之又少,其中大家富商的子弟在其中念书的更不少,总是要念着自家子女的,反而作假的情况并不严重。”

    “反而是穷乡小县,没有书院。而此次广设,就是要给那些贫瘠的县城设立书院,那里官官相护,彼此都有着血缘关系,他们大多不求大富大贵,就守着这土生土长的县城,让那些地方几乎成了那些为官家族的一言堂。如今书院广设,朝廷又是买田又是分田,他们不分轻重,贪私才会严重。”

    严纶开口,“所以沈大人的意思是,从县城开始查办,以彰彻查之心。”

    沈知蕴点头,“是的,从花县、铖县……再到……但我们只是从县城开始,并不是不查州府……”

    沈知蕴开始讲她的路线与打算。

    宁寿宫盯着这事,众人都不敢懈怠,仔细谋算商议着。

    等时候到了,议完事了,邓长春又想开口试探沈知蕴,却被杨世林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考虑周密,但到时候地方不同于京城,一切灵活行事。”杨世林颔首。

    邓长春还想开口。

    “今日议事就到这里吧。”杨世林打断。

    众人拜别首辅。

    邓长春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大人,为何不问?”邓长春皱眉问。

    杨世林扫了他一眼,端起茶盏轻抿一口“你问了又能如何?”

    看见杨世林不急不慢,邓长春有些着急,“他若说不来个所以然,这学田之事就不能交给她!”

    学田是重要的差事,不仅是肥差是国银的事情,最主要的是中间要过多少人的手多少家族的人,此事交给异类,便是主动给内阁插刀子。

    “他若说,丧母之痛,家中繁忙,没来得及知会内阁,你该如何?”杨世林眼神冷淡。

    邓长春哑然,他总想沈知蕴说出个缘由来,却忘了这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,轻易便可应付过去。

    “但他对待政务,不是这种因为私事就忘在脑后的人。”邓长春辩驳。

    “谁不知道呢?”杨世林语气很淡。

    是啊,谁不知道沈知蕴不可能因为什么繁忙什么丧痛,或者什么别的原因,就忘了此事,越过杨世林直接像陛下举荐江予衿。

    但那又如何?

    他这样说了,旁人难道能指着他鼻子质疑,你在说谎,你另有想法。

    邓长春有些茫然,问,“那我们该如何?”

    “他得了宁寿宫的令牌,圣旨有人下来了,还能改的了吗?”杨世林顿了顿,“他今日最大的疏漏,就是不该把宁寿宫的令牌告知我们。”

    邓长春不解,“他这不是为表对内阁的忠心吗?”

    杨世林冷笑,“内阁知晓了宁寿宫的意思有什么用?左右钦差大臣就他一任,我们知晓此事,便更不能在查办前找他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杨世林眼眸暗沉,“况且……他这样的人,这令牌便该藏着,如此坦诚,便是真正有鬼。”

    本来杨世林不敢肯定沈知蕴有异心,但现在他可以肯定了。

    “那大人,这次查办……”邓长春话不说尽,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只要杨世林给个意思,这沈知蕴便能在查办中栽个大坑。

    杨世林摇头,“不用,宁寿宫盯着,他出了事,便是内阁的事。”

    沈知蕴的目的达到了,他现在确实不能动他。

    养熟的豺狼,现在要反咬主人一口了。

    杨世林眼中寒光一现。

    回了沈府,进了里屋,沈知蕴换下官服。

    “白扁。”白扁喊人。

    “公子。”白扁应声。

    “你叫姜慧和姜如芸来我屋里一趟。”沈知蕴吩咐。

    白扁说了声“是”后正打算去叫人。

    “奥对了。”沈知蕴又叫住白扁,“你叫她们倆打扮得漂亮些。”

    一时间,白扁脸上如同嚼了蜡般僵住了,张了张口又没说话。

    沈知蕴抬眉,“怎么了?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白扁扭扭捏捏,最后问了一句,“叫去书房还是公子您内屋里?”

    “书房。”沈知蕴笑了,“乱想什么呢你?旁人不知我,你还不知我有没有那本事吗?”

    白扁高深莫测地摇摇头,“保不准。”

    沈知蕴正系着玉佩,闻言作势抬起胳膊要拿玉佩扔他,“给你涨胆子了是吧?”

    白扁麻利地跑了。

    沈知蕴整理好着装去了书房。

    不多时,两位姑娘就被白扁领了进来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姜慧早就向她表过忠心,但实际到需要考量评价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燕南跟着她没什么事,她就让燕男带姜慧出去学点东西。

    每次去她们倆姑娘院子里叫人,也没躲着姜如芸,兰玉那边也看着这姑娘,是个沉得住气的,没因为姜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公子院里的人搭上线就如何嫉妒恼火。

    论相貌,姜如芸要更甚姜慧一筹,气质温婉,看起来如水一样温柔可人,纤弱的肩膀,白皙的皮肤,娇嫩的容颜,是她心里此次办事的好人选。

    但就是不知有没有姜慧的胆量,宫里面每个人八百个心眼,太柔和正义了可玩不起来这摊泥水。

    二人进来后站在书案前,白扁去合了门立在沈知蕴身旁。

    公子没有说话,二人也不敢抬眼乱打量,姜慧也比那晚的气势收敛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你在清河,是家中嫡女?”沈知蕴看着姜如芸问。

    这话的指向很明显,姜如芸垂敛着眉眼,声音细软温柔,“回公子,妾身的父亲是姜绪,在家中排行老幺,是嫡出。”

    “姜绪叔伯啊。”沈知蕴对此人有些印象,老夫人在清河有不小的家业,姜绪在清河帮忙管理的产业可不少。

    但家里有钱了,人便有些飘了,家中十几个妾,比伯爵贺家还要离谱。

    不然怎得老夫人一句话,能把自家的嫡女送来给人当妾。

    但这才正合适了为她所用。

    其实不用姜如芸说,她早让兰玉把这二人本家的身份查清楚了,如若身份不合适,不好为她所用,她早就让人把姑娘送回老家了。

    “把你留下后,这些日子,我没有去好好安排你,有些冷落了你,你可有生气?”沈知蕴问。

    姜如芸轻轻摇头,“不敢。公子繁忙,妾身不敢奢求,唯远公子安康,妾身便心满意足了。”

    是个会说话的,只是这一口一个妾身,听的沈知蕴胳膊上都起了鸡皮,她是把人留在院子里了,但可不是为了让人作妾当姨娘。

    “我这边也是不需要太多的姨娘,留姜慧一人便够了。实在是这些日子朝廷和沈府的事情多,忘了安置你,我叫人把你送回清河,就说老夫人请来京城玩乐了几天,也不会坏你声誉,如何?”沈知蕴想先试一下姜如芸。

    姜如芸听了这话,神色微僵,嘴角浅浅的笑也不自主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又想到公子身边的小厮来叫人的时候,让她们打扮得漂亮些。

    再加上公子身边的护卫也常常只叫姜慧一人,若是一般女子,便心里了然,这是公子没看上她。

    有的人或者借沈知蕴的台阶下来,说一句“谢公子在京中的款待”,顺了公子的意思回了老家,也是得过京中主家另眼相看之人。

    有的人或者放不下主家的荣华富贵,听见自己希望了然,便使尽手段,或哭或闹,惹公子怜爱,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

    但姜如芸很快便调整过来微僵的脸色,缓缓说道,“我父亲依附着老夫人,老夫人在清河要人,别家是不敢不给,我父亲是唯恐送出去的女儿不够貌美。”

    一听姜如芸把“妾身”二字换成了“我”,沈知蕴便知有戏,此人可用。

    “公子。”姜如芸抬眼泪目地看向沈知蕴,眼眶里泪水盈盈,如秋波如淙泉,凝在眼眶里不流动,又仿佛会流动般地吟诗。

    一看到这眼神,沈知蕴心里雀跃地喊,成了!

    让姜如芸去做事,还不水到渠成?

    姜如芸又缓缓开口诉说着苦楚,“若公子把我送回去,我父亲定会觉得我没用心思,没讨公子欢心,我父亲他……”姜如芸一顿,眨了下眼睛,沾着泪水的睫毛湿漉漉地挂着,珍珠大的泪珠直滚滚垂落。

    沈知蕴心中不禁拍手鼓掌,这滴泪珠掉的恰到好处,前面积着泪水就等这一下呢。

    “我父亲他宠妾灭妻,定不会让我好过的,唯求公子怜爱,留我在府中有个吃食,做妾也好,做下人也好,求公子怜爱。”姜如芸微微欠身,此时的泪水成串地坠落,美人落泪,可堪是一道风景。

    “可你是老夫人的人啊……”沈知蕴似是为难,但语气可不像为难的样子,“我可最烦后院不安了。”

    姜如芸抬起眼眸看着面前坐着的公子。

    沈知蕴穿着白衣,胸襟绣着青竹,眉眼轻挑,正等着她接话。

    众人吃惊,沈知蕴点头,“是的,可见此次学田之事,宁寿宫甚是更关心,马虎不得。”

    严纶吃惊,“看来这查办不好办了。”

    “沈大人遭人污蔑,被关入了诏狱,我们都甚是担忧啊。后来又闻沈夫人之事,诸位同僚,都深表哀痛。”邓长春先开口。

    “多谢诸位关心,我已然无事。”沈知蕴说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我们便论些公事吧。”邓长春笑着说。

    众人竖起耳朵听着,等待下言。

    沈知蕴从怀里拿出锦囊,交给杨世林,说,“这是太后娘娘让我南下查办必要之时可用之物。”

    杨世林拿过锦囊,打开一开,呼吸一滞,并未拿出其中的东西,神情变得严肃,沉声说,“这是皇室令牌。”

    沈知蕴从宁寿宫出来,就被叫去了内阁议事。

    这是早晚的事情。

    沈知蕴心中叹气。

    邓长春正要开口问沈知蕴为何不声不响举荐江予衿之事,沈知蕴先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刚才将我叫到了宁寿宫。”

    沈知蕴落座。

    今日内阁不同往日,气氛凝重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况且开通互市,还要等庆国内乱平息,十几个皇子,等他们吵完谁活谁死,谁成谁败的问题,都不知道互市要拖到猴年马月。

    仿佛是给庆国拨善款一般。

    皇上对杨世林还是非常倚重的。

    “大人。”沈知蕴作揖行礼。

    杨世林颔首。

    尽管她与杨世林的政治立场不同,但无可否认,她是靠杨世林扶持,才走到内阁次辅这般地位。

    杨世林在朝中扎根多年,是他运筹帷幄的本事。

    早在杨世林给沈知蕴透露敬和长公主之事前,沈知蕴就已经找好了梁昭。

    从一开始,沈知蕴就不看好推行互市。

    明明可以轻易收复失地,为何还要推行这保守的商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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