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来想坐起来，说我没事，好好的呢，可身子还是动不了，连嘴都不听使唤。\r
校长站到了床边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，说：“孩子，让你受惊了，好好休息一下，等好了再去……”\r
不等说完，我突然看到了那个叫彭佐的小鬼，他影子一样跳到了校长瘦俏的肩膀上，左右开弓在校长脸上打起了耳刮子。\r
“啪啪啪……”\r
校长被打蒙了，傻乎乎站在那里，连眼镜都掉在了地上。\r
我娘一步闯了进来，大声喊着：“住手……住手，你给我住手！”\r
彭佐一个蹦子蹿到了房梁上，对着我吐了吐舌头，一闪而逝，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。\r
“校长，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，实在对不起，我闺女大概是被摔坏了脑子，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！”我娘弯腰捡起眼镜，满脸愧疚地递给了校长。\r
校长戴上眼镜，看看我，再看看我娘，眉头蹙成了一团乱麻，唏嘘道：“不对呀，怎么成你闺女了？”\r
“校长，你……”我娘紧盯着校长的脸，她一定是觉得校长被打傻了，所以才说胡话。\r
校长说：“明明是个男孩打的我呀。”\r
“男孩？哪里来的男孩？”我娘怔住了。\r
“是啊，我看得清清楚楚，是个男孩，个头很小，手劲倒是挺大的。”校长说着，抬手在自己腮上摸了一把。\r
“可……可是……我们家没男孩呀。”我娘心里开始发毛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。\r
校长满屋子找了起来，突然啊呀一声惊叫，拔腿就跑，像是后面有狼追赶着一样。\r
我娘走到床前，见我一直在睡，就返身走了出去，拿来了一沓纸钱，在床前烧了起来。\r
这天晚上，我小叔回来了，他进屋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就跟我爸妈坐到外屋说起了话。\r
一开始，我爹话说得比较多，听上去很生气，还时不时地骂几句，好像在埋怨我小叔。\r
我娘就朝着我爹发脾气，让他一边歇着去。\r
后面就是我娘跟小叔的对话了，我一直处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，意识游离，模模糊糊，他们聊了很多，但我听清的没有几句。\r
只是到了最后，才听到我娘带了哭腔，她好像是在求我小叔，说：“你走吧，赶紧走吧，走得越远越好。”\r
“好，嫂子，我听你的。”\r
“不过你走之前一定请个高人来，把那个小冤鬼给镇了，至少封了他的通道，千千万万别再让他来纠缠我们妮子了。”\r
小叔答应了下来，临走的时候，进了我的屋，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沓钱，就急匆匆离去了。\r
第二天早上，我恍若大梦初醒，差不多把之前所发生的那些吓人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。\r
望着窗棂上灿烂的阳光，再也躺不住了，我吃过饭，换上一身新衣裳，就去了学校。\r
一到学校，就有人告诉我，说校长昨天疯了，整个下午都在操场上蹦蹦跳跳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，说地上全是鬼，地下都是魔。\r
临近天黑的时候，他把自己的脸挠得血肉模糊，真就跟个鬼差不多，其他老师不敢靠近，只得找来了他的家人，一起把校长绑了，送进了神经病医院。\r
我听后，心里再次阴沉起来，一天下来闷闷不乐，连课都没正经听。\r
这天夜里，我再次看到了小鬼彭佐，本想着质问他之前所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是不是与他有关，特别是校长被打后疯了的事儿。\r
如果真的是他，我就跟他恩断义绝，不但老死不相往来，还要想法子找人治死他。\r
但他一改往日凶扈的模样，变得可怜巴巴起来。\r
“你别那么狠心好不好？”彭佐站在炕前，不像从前那样动手动脚又亲又摸，只是蔫蔫地站着，双目痴痴地望着我。\r
过了好大一阵子，他抽一下鼻息，随之又有带血的鼻涕流了下来，他叹一口气，说：“小逃，你可是发过誓的，自愿跟我结为夫妻，对吗？”\r
我说：“那不是在演戏嘛。”\r
他摇摇头，说：“不，那不是演戏，那是活生生的现实。”\r
我说：“你骗谁呀？我小叔都告诉我了，说那是在拍电视剧，要不然我才不去呢。”\r
“你小叔是在骗你。”小鬼彭佐说着，一把攥住了我的手。\r
他的小手冰凉，就跟冰块似的，我打一个寒噤，说：“我觉得你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好人，死了也不该做个恶鬼，不该有害人的念想，对吗？”\r
彭佐说：“我没有害人啊。”\r
“你没有害人？”我翻一下身子，问他，“那你告诉我，校长是不是你打的？是不是你逼疯的？”\r
彭佐说：“我那不就是吓唬吓唬他嘛，让他长点记性。”\r
“就是吓唬吓唬他？我看到你怎么打他了，打了就打了，可回到学校后，你还不依不饶，直到把他折磨疯了。”\r
“这也怪不得我，谁让他对你动手动脚了。”\r
“他对我动手动脚了吗？”\r
“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祖上，该去烧些纸钱祭奠一下，万一惊扰了他们，可就麻烦了。”我娘说。\r
“没事了，村长已经打发人填好了，还用水泥封了顶，这下就没事了。”校长说着，推门走进了我的房间，问我，“林小逃，你好些了吧？”\r
等到水凉得适合了体温，娘一瓢一瓢盛到了一个大木盆里，让光溜溜的我坐了进去。\r
娘双手并用，从头搓到脚，再从脚搓到头，关键部位搓洗得更加仔细。洗净之后，还燃着了草纸，让光溜溜的我在火焰上面跳来跳去。\r
烘烤完之后，我上炕睡了一觉，醒来时就好好的了，跟啥都没发生似的，吃了娘给煎的鸡蛋，就嚷着要回学校。\r
娘说一声你真傻，就忙自己的去了。\r
我只得躺下来，似睡非睡中，听到有人走进了院门，边走边说：“实在对不起了小逃娘，那个坟圹我们之前的确没有发现，给你家孩子造成了伤害，我特地来登门道歉。”\r
我一听是校长的声音，本想走出去跟他说我没事，用不着太在意，可身子软得像块面团，起都起不来。\r
被救上地面的时候，我上半身被灰蒙蒙的尘土包裹得严严实实，只有两只眼睛痴痴瞪着。\r
而最惹眼的是被扯掉了裤管的那条腿，保持着雪白细腻的质地，在阳光下散发出了无比美丽的光芒。\r
话不长腿，却比风跑得都快，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假。\r
可娘不让去，说学校那边的邪气还没散尽，要我在家等着。\r
我说哪有啥邪气呀，不就是个土坑嘛，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，也怪不得谁。\r
她手忙脚乱脱我的衣服，里里外外脱得片甲不留，一股脑地拿到灶膛里全部烧掉了。\r
然后烧了满满一锅水，拿起铲子，从房梁上刮下了半碗烟火熏染的尘灰，倒进开水里搅拌着。\r
老师哆嗦了一下，一只手死死抓住梯子的横杆，一只手探下去，攥住了我的胳膊，猛劲往上拉着。\r
我借力站了起来，不料右腿被什么东西拽住了。这下我更加慌乱了，死命挣脱，随着哧啦一声响，裤腿被囫囵撕掉了。\r
我被同学用门板抬着送回家后，娘急吼吼地动手察看，这一看才知道，我还是完完整整的女儿身，那块污染物只是大腿根部被划破了一道口子，有血溢出的缘故。\r
但令人不安的是，我身上，特别是不见天日的那个地方爬满了许许多多模样奇怪的小虫子，个头像虱子，尖嘴，利爪，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小尾巴。\r
我娘抓一只放到手心里，仔细一看就吓得叫出了声：“天呢，老天爷来！这不是早年间的尸虫吗？”\r
也就是几分钟的时候，整个校园，甚至整个村庄都传遍了，说我被鬼扯下了坟墓，撕破裤子强行糟践了。\r
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、有理有据，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，我粉白色的内衣上有一块不规则的红色污染物。\r
他这一嗓子把好多同学都吓跑了，也有胆大的依然趴在那里，撅着屁股往里瞅。\r
体育老师很快平静下来，让同学打着手电，他顺着梯子一步步走了下去。\r
极度的恐惧，加上窒息的霉腐气息把我逼疯了，不等老师的脚着地，我一把攥住了他的裤管。\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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