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，怎么回事？”顾清影嗓音微颤。
“怎么回事，该问大姐你呀。”顾云歌偏了偏头，遣散了院子里的下人们。
她看见侯府门口又走进两个人影，才不疾不徐的开口:“昨日我被人在寺院劫走，点了定穴和哑穴，却又被秘密送回侯府，是大姐你和流金把我的脸蒙上，带入夏台与那位二月处子做了交换的啊！”
顾清影手心生出一层细汗，她昨日是假用侯爷之命去了夏台，借着要为二月处子梳妆打扮的由头，遣散看守，趁机将顾云歌与那女子调换过来，而为避免事情败露，也早已将那二月处子秘密处理掉了。
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事情，怎么会
“云歌，你刚刚说了什么？”
沉稳厚重的男声响起，刚刚进门的顾侯爷脸上惊怒交加，他身后的顾长风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我说，是大姐设计我，让我差点葬身火海。”
“怎么会，清儿一向善良，这件事情不是宁王做的吗？”
箫怀凤淡淡开口:“父亲为官多年，自然知道皇子们争权倾轧、无中生有的鬼蜮伎俩，宁王今日担了这罪，是他自己倒霉。可是父亲，云歌说的才是事实。”
“这”顾侯爷沉吟着，眼神中闪烁着为难。
毕竟，顾清影才是侯府嫡女，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，他实在不愿意相信，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，竟然能做出这种狠毒之事。
顾云歌自然清楚自己父亲的心思，于是缓缓跪下:“女儿死里逃生，但请父亲垂怜，主持公道，为我做主。”
顾侯爷面色逐渐沉重起来:“清儿，真的是你所做？”
“不，不是！”顾清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，她不能承认，也不敢承认。
箫怀凤清浅一笑:“侯爷不妨把夏台的守卫叫过来，问问昨日大姐是否带人去过，不就真相大白了？”
顾清影的一张脸，霎那惨白。
箫怀凤继续开口:“何况此事，大哥也可以作证。大哥，您说呢？”
她好整以暇看向顾长风，猜测他会如何回应——主持公道？或是偏袒胞妹？
君子长风，她想看看，顾长风是否真担得起这四个字。
顾清影乞求的眼神望向自己大哥:“大哥，是她们诬陷我，她们欺负我，大哥，你要为清儿说话。”
顾长风仿佛踟躇了很久，深邃双眸中溢出许多为难，缓慢开口:“清儿，你你真让我失望。”
你真让我失望
一字一句，毫无偏袒，压的顾清影双腿一软，也跪在了侯爷跟前。
顾侯爷的脸色，刷的一下，由白转青，又由青转白，但仍然带了一丝希冀:“来人，带夏台值守，我要亲耳听他们说！”
顾清影拽上自己父亲的衣袍，连连摇头:“不，父亲不要”
做贼心虚，她自然不敢当场对质，那样只会更难堪。
顾侯爷目光逐渐暗淡下来:“真的是你做的？为什么？”
“女儿错了，女儿只是一时嫉妒妹妹。”顾清影眼泪转瞬即下，“女儿糊涂，实在不该，求父亲原谅”
顾侯爷微微俯首，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痛哭忏悔的女儿，打出生起，她就一直被自己呵护备至，何曾这样伤心哭泣过，想到此，眼中到底闪过一丝犹疑。
他伸手欲扶起顾清影，可是弯腰的瞬间，目光扫过一旁的顾云歌——他的三女儿，一向温和寡言，心怀善念。而却因为自己长姐的暗害，差一点葬身火海，差一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侯府。
清官难断家务事，在战场上一向杀伐决断的他，此刻却是真正犯了难。
箫怀凤把这一切尽收眼底，冷冷一笑:“长姐，你不是糊涂，而是狠心，为了对付云歌一人，竟不惜把父亲和侯府拉下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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箫怀凤上前，一手扶稳顾云歌，轻巧一笑:“大姐以为，她该在哪里呢？”
顾云歌默契地接过话“我自然是该在祈雨坛的那架高台上，被活活烧成一把灰了。”
圣帝闻言，眼中怀疑才又消散，又遗憾地看过顾云歌:“摆驾回宫。”
众人跪立许久，恭送圣驾。
直到那銮驾出了祈雨坛，消失在门外，才纷纷起身，一边唏嘘着今日的变故，一边三五成群的退下。
天凌耸耸肩，仿若早已习惯:“臣弟应该做的。”
顾侯爷再三谢过太子今日对自家女儿的出手相救，而后命随从抬了顶软轿，把身体尚虚弱的顾云歌带回了府。
当他们抵达侯府的时候，顾清影瞧见从轿上被人搀扶下来的顾云歌，一张小脸花容失色，犹如大白天见了鬼:“你！你怎么会在这里！”
圣心难测，顾侯爷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赞赏是何含义，只得俯首恭敬道:“圣上谬赞。”
顾云歌却被那束审视的目光看的极不自在，不由缩了缩身子，将头埋得更低。
却未发觉颈间领口因着这动作不慎向下滑了半寸，只露出皓颈如玉，在细碎阳光下光洁近乎透明，如同名窑新出的雪瓷。再往下，是一双秀丽锁骨，线条柔和精致，如同蝴蝶的两扇羽翼，轻轻停歇在那一片如雪嫩肤之上。
人群散尽，太子才走到天凌身边，微微一笑:“今日之事，多亏你了。”
嘴上是在道谢，然而语气里，却实在听不出过多感激。
下一刻却听到顾云歌轻声开口，声音柔婉，但却坚定:“的确不可。臣女庶女出身，是没有资格参选秀女的。”
太子松了一口气，顺势接口:“是，是，她是侯府庶女，无法与父皇尊贵身份相匹配，儿臣才一时情急，出口阻拦。”
“朕命你协助太子操办祭祀一事，没想到却把你女儿也无端牵连进来了。”
圣帝眼神在眼前女子身上深深打量，片刻后开口:“纤纤弱质，美人如玉，顾侯爷，你养了个好女儿啊！”
果然，圣帝轻声开口:“今年春季的秀女遴选，你的名字可上报了？”
顾云歌还未开口，太子却抢先脱口而出:“父皇不可！”
圣帝眼中一凛，未曾想到太子会这样毫无眼力价的阻拦，又对他的莽撞心生怀疑。
圣帝的眼睛在那一片雪瓷蝶翼上淡淡扫来扫去。
不远处的箫怀凤心底微沉，她分明从圣帝眼中，看到了浓厚的兴趣——那是猎人在看见猎物时的兴奋，也是男人在面对女色时的欢娱。
顾侯爷向前三步，起身又拜:“回皇上，正是。”
“哦，她是？”
“小女云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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